这一份伤离之情,铺天盖地,宛如实质,而至于可观可望,可触可碰,醉意一般漫过来,将篮子轻轻淹埋没顶。
好个泪十七,好个浮生一日醉。
篮子知道。这么优雅而忧伤的名字背后必然有着比佳酿本身更深沉更芳醇的故事。
绵缠的佳酿。比佳酿还要绵缠的故事。
听说,会品酿的人,都是七窍玲珑的妙人儿。
这白瓷一般的精致女娃,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小,她身上会有那样岁月般深沉芳醇的故事么?
无论是谁,饮了这样的芳醇,怕是都想要再去听一听这芳醇背后更加芳醇的故事。
篮子痴痴的看着小鸢,仿佛令得她沉醉的不是佳酿,而是小鸢那行将言说而尚未言说的芳醇故事,她的身上立刻有了一个聆听者应有的专注气质。
篮子知道,她即将开口,即将开口与自己阐述那终必出口的等待目的。
小鸢终于开口,娓娓道来。
她的声音既淡薄又脆弱,如同末世福音,美丽,优雅,却总充满一种磅礴的别绪。
***
“那一年我九岁。
我的世界里,除了一处别院,除了一个偌大的大水晶琉璃球,除了自己,便只有那大我四岁的小师姐了。
我的小师姐,你或可唤之为“行儿”。
其实我仍有个十分亲近的人。我师傅。但我的师傅在我八岁的时候,已经去了遥远他方。永不回返。我再也见不着她了。
永不回返的意思是:我确定她仍在,但我永远找寻不到她了。
我确定,因为我的感知绝不会出错。
我九岁这一年,岁末天大荒。
行儿竟也离开我。
师傅曾说过,行儿知儿,你们时刻谨记,云端深广,津渡无寻常,知行合一,方得始终。
我九岁这一年。行却离于知。
不知为何,十二岁的她执意要走,而且走得异常仓促。她忽然便立下大宏愿。她说她要踏遍万世万界,她说她要揽尽世界光色。
但她也郑而重之的承诺,她会回返。她说她会回来,把她的所听所见所感,尽数分享与我。
我心里着实惧怕,惧怕她会如师傅远行一般,就此消失不见。
可我感觉敏锐,我能清晰分明感觉得到,这别离后面带着确凿无疑的相聚。
所以我依依不舍的放她离开。
日月轮换,四季流转,星移物换,无数的日子起起伏伏。
等待与期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但我终于再不见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