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和肿瘤中心的薛主任,还有几位院领导匆匆赶来。
冯教授笑着同他们说辛苦,多谢他们来看自己。
只说了一句话,一群人又鱼贯而出,将她最后的时间留给冯家人。
早上十点四十八分二十八秒,我国著名消化肿瘤治疗专家,国际胃癌协会委员,中国抗癌协会副理事长、胃癌专业委员会副委员长,容城医科大学教授,享□□特殊津贴专家,博士生导师冯蕊兰女士,因罹患小细胞肺癌不治,与世长辞。
先生虽去,音容万古。
冯教授的追悼会很快举行,在送走她以后,喻即安连悲伤都没有时间,又匆匆返回加州。
梁满想到之前冯教授病情反复时他崩溃的情绪,心里不免担忧,于是处理完工作后,考虑再三,还是抽空去了一趟他那边。
喻即安见到她,哭得很厉害,这个在追悼会上只是红了眼圈的人,在她怀里安静地流了整整一天的眼泪,然后他们在昏暗的房间里纠缠,在床上搅起风浪,他周遭都萦绕着□□的气息,在狂风骤雨里用这样的方式掩盖住悲伤。
然后等待天亮,继续开始新的生活。
这两年半里,喻即安唯独回来过那一次,余下的时间,他疯了一样工作和学习,接触到越多知识他就越明白,老师的担忧是多有先见之明,一旦她离开,他来斯克里普斯研究所的可能性就越小,能接触到学术最前沿的机会就要推后。
如果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机会,也许未来某一天,他会在同事的竞争中侥幸成功,或者干脆走喻鸣的关系,或许会得到一个前往梅奥诊所进修的机会。
但现在,他不仅来了斯克里普斯,以后还有机会去梅奥诊所。
冯教授走的那一年十二月底,梁满寄给喻即安一个很小的包裹,里面只有一本新出版的书。
《冯蕊兰医学心悟》。
时间终究还是将悲伤难过收藏了起来,毕竟日子还是要过。
冯家人又出国了,返回他们的工作和求学之地。
梁满有时周末会约王晓云喝下午茶,聊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去她家看过自己送给小朋友的花。
两年期满,老板史特林教授说喻即安跟的项目马上就要出结果了,建议他再留半年,带着研究成果回国会比较帅。
喻即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跟单位又申请了半年的学习期。
于是时间一眨眼,就过完了这两年半。
“喻即安,这儿!喻即安,这儿!”梁满在接机的人群里使劲挥手,冲着远处的一男一女大声喊话。
梁臻老远看见她,蹦蹦跳跳的,刚想跟她姐夫吐槽两句,可还没开口,人家已经推着行李箱跑起来了。
喻即安向梁满奔过去,到了她跟前连行李都不管了,一把抱住她。
“……阿满,我好想你。”
他紧紧地抱住她,用力将她按在自己怀里,重新拥抱她带来的踏实感,让他终于确认,自己回家了。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远行回来的人总会在踏上熟悉的土地时便激动到热泪盈眶。
“阿满,我回来了。”
他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梁满抬手环抱住他的腰,嗯了声,轻声跟他说:“欢迎回家,喻即安。”
明明昨天还跟人说两年多的时间稍纵即逝,此刻却觉得已经过了这么久,仿佛已经等待了不止一两个两年。
梁臻走了过来,清清嗓子:“咳咳,就没有人欢迎一下我吗?”
喻即安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梁满。
梁满从他怀里探头去看梁臻,嘿嘿一笑:“谁叫你家孟东亭不在容城呢?”
孟东亭一年前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梁满,先把梁臻交代给他的礼物交给梁满,替喻即安同她报了个平安,然后告诉她,他和梁臻在一起了,他这次回国是为了创业,以后就不回美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