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阿尔卑斯并不是一天的行程。他是不在乎时间的。更多时候他愿意静坐在某一处,做一件事:回想。
火辣辣的拳落了下来。
嘴角撕裂处,铁锈味慢慢渗开,充斥着整个口腔。
毫不留情。
他从未想过躲闪。
他清楚,若是避开了这一拳,他会失去最后的这个朋友。
泪水在千石的脸上肆虐,而他本人却像是不曾察觉似的。只是那双碧色的眼睛死死地定格在手冢身上。他在等一个回答——一个面对所有美好回忆的覆灭却能依然淡然以对的解释。
“告诉我,你不是那么冷漠的人,对吗?”他卑微而懦弱的哀求着。
久久地,没有回答。
他不能说,他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抑或是内心深处存在着小小的庆幸——他已经把千石带走,他还有这个朋友在身边。
汹涌的感情冰封太久,终于忘却了喷发的形式。
“那好,我知道了。”千石放开了手冢的衣领,自嘲般地笑了。
不,你不知道。
“从今以后我没你这个朋友……我从来没有过你这样的朋友。”
不,你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我们就此别过,永不再见了。”
不,请不要走……
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语凝结成今日疯狂地思念,慢慢地冻结了手冢的全身。
他不曾幻想另一个如果,不曾有过痴狂的悔过。
如今的他,只能自嘲。
在那一天,他们得知,他们长大的那个孤儿院,原因不明地被付之一炬。
幼时的孤儿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难熬,那个大家庭带给了他不输同龄人的全部温馨与亲情,还有他几乎视之为生命的、超越了朋友的那个人。以至于他得知他真正的亲人尚在人间时,没有兴奋,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
当时的他已是孤身一人闯荡,没有拒绝回到那个家的理由。
被那个已记不清面容的陌生男人牵着,走进了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城堡般的庄园。
大门缓缓打开,迎接他的是个稚气未脱却带着小小英俊的男孩。
“哥。”他叫着,绽开了美丽到极点的微笑。
那是他的弟弟,没有大少爷架子、天真可爱、又总是闹腾不休。
大概从那时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绑定了吧。
记得有一天,龙雅不见了。
跟父亲一时的赌气。
手冢很是焦急,生怕是他偷偷跑出门去遇到什么危险。那孩子是那样单纯而脆弱。虽然脸上还是一贯的淡漠神情,脚下的动作却已经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