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去到学校,他拼命学习,逼自己社交,让所有老师都对他印象深刻,然后他拿着于希的病例给那些在医院的一把手看。
然后他们指着那些显而易见的问题,问他:你成绩那么好,你会看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看得懂,可他不愿意相信,他害怕是自己学艺不精,可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她不会再好了。
很多次他都想冲到于希面前,不管她怎么样,他都想陪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可是每次抬手推门,又忍不住将手缩回。
他不敢冒险,于希对他而言太珍贵了,她的身体不允许受刺激,他也害怕看到她因他的出现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平京举办亚锦赛要延迟开学,让他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于希身边,他就这样偷偷摸摸得陪了她两年。
那天他听到于希躺在床上,一脸憧憬地跟母亲说着纳木错,那是他们曾经的约定,他当下就决定出发。
从纳木错浑浑噩噩的回来,他只看到一张冰冷的照片和一个精致的骨灰盒。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几天,为什么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直到葬礼上他在看到于希留给他的信,他才知道,那只是支开他的一个借口,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想活了。
她想他永远记得他,那他就永远记得好了。她想让他幸福,他可能永远没办法办到了。
于希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办法看到雪,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纳木错刚好下了场大雪,白茫茫的一片,他却好像看到了一朵血花在蔓延,将他吞噬。
后来是叶岁音强迫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医生说那是一种应激反应,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努力克服,可无济于事,他仍是下意识想逃。
于希在信里说,她一生中最重要的是四个人就是爸爸妈妈,叶岁音还有他,她希望他可以代替她陪在叶岁音身边,叶岁音这个人太轴了,认定的人和事她一定会坚持到底,所以她不会再有其他好朋友了。
可于希忘记了,他连怎么陪在她身边都不懂,他又怎么会知道如何陪别人,所以他只好学着于希的模样,去思考如果是她,会怎样陪着叶岁音。
在一个人面前伪装,就要在别的地方弥补。所以在面对他人的时候,他不想戴着那层面具,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冷漠,不愿讲话,除了工作上必要的沟通,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叶岁音于他而言也不能说完全就是于希交待给他的一个任务,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是彼此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头几年,他和叶岁音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互相帮助和陪伴下,慢慢开始接受于希的离开的事实。
也许,这就是于希让他代替她陪着叶岁音真正的用意
叶岁音痛苦的方式是永远记得,永远埋在心底,不深交朋友,好好地活着,可她也会朝前看,她不再像曾经那样畏手畏脚,活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他想于希看到会由衷地感到开心。
可他看不到前方的路,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他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21岁。
直到那天,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可叶岁音还是发现了,她含泪告诉他,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他不需要因为于希的遗言困在那里。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于希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
但她忘记了,他现在这样的过法,也是他自愿选择的人生,是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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