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宴挑眉看他,心里只剩下小狼崽说的那句——乌乌,你可不能给我演砸了。
可他的表情都已经这样了,总不好再装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样,那样不是显得更假。
在心中转了一番念头,顾承宴侧过身、没给科尔那钦任何多余的眼神,声音也压下来变冷:
“对你,自当如此。”
科尔那钦瞧着他冷漠的侧颜,心里那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尤其是顾承宴一转身,墨发就在他颈侧的两枚咬痕上摇晃。
瞧着那青紫交叠的痕迹落在白皙的颈侧,科尔那钦心中发痒,刚想伸手,最后还是忍住了——
朝弋兄长说话是难听,但却有道理。
他们能胁迫住伯颜部一时,却不能辖制他们一辈子,和小葛琦成婚之前,他还是不好太放肆。
反正赛赫敕纳死了,顾承宴一个汉人,就算在中原如何强势,在草原上还不是任由他搓扁捏圆。
何况——
他还知道顾承宴中毒的秘密。
科尔那钦炫耀地将外面的情况与顾承宴详细说了说,又用贪婪的目光宣布:他会娶他。
饶是顾承宴经历前世今生两辈子,见过凌煋那样露骨又邪狞的眼神,这会儿也被科尔那钦的目光看的浑身汗毛倒竖。
他回头凉凉地看了科尔那钦一眼,然后拉高被子躺回到炕上,什么都不想再跟科尔那钦说。
科尔那钦被他这反应逗得哈哈大笑,觉得自己这回做狼主十拿九稳,便心情愉悦地哼着歌离开。
剩下顾承宴在被中缓缓攥紧了袖口,内袋中是那瓶子他仅剩的药,里面的药丸所剩无几。
——若是赛赫敕纳出了意外回不来,那他……
顾承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只盼自己是杞人忧天、关心则乱,小狼崽熟悉圣山,身边还有圣山狼群,必定不会出事的。
……
科尔那钦又和朝弋吵了两日,到岁末年终、腊月三十,他们总算是拿定了主意、各退一步:
朝弋同意科尔那钦到库里台议事,但相应的,科尔那钦必须请出老梅录、宣布代行狼主之职,并且立刻与伯颜·葛琦在这极北草原上成婚。
老梅录不吃不喝两天,科尔那钦派了许多与老人家相熟的老人去劝,甚至请动了伯颜部的几位长老。
最后,老梅录听说是暂代,才勉强同意出来主持。
不过老人提出了条件,让科尔那钦趁早施放各部翟王并派人上圣山搜寻:
“无论如何,他还是你的弟弟。”
科尔那钦想了想,满口答应,搜寻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那样多的黑|火|药加上圣山雪崩,他不相信赛赫敕纳还能活命。
而那些翟王,就算他们现在传出鹰讯让部落的人过来救援,没有了赛赫敕纳这个狼主,他们又来援助什么呢?
就算是原来的王庭两部坚持要和他斡罗部死斗到底,这里是极北草原、距离西北草原很近,调兵遣将,怎么也是他们斡罗部比较便利。
科尔那钦都同意后,老梅录才颤颤巍巍走出了毡帐,让牧民百姓们稍安勿躁,说他们会去找寻狼主:
“王庭之事,现在暂且由阿利施·科尔那钦代管,他也是先狼主的特勤,行三,可堪此大任。”
老梅录服侍过前后三代的领主,他的年纪和威望,大可称作草原上的第一哥利。
所以,老梅录这么一说后,一直惶恐、惊惧不安的百姓倒消停不少,每日也没人跪在毡帐外祈福了。
见局势稳定,斡罗部也开始操持起科尔那钦和小葛琦的婚事。
本来草原部族成婚是要送嫁的,但伯颜部不和其他部族交好,自己也是神神秘秘藏在极北草原深处,所以送嫁的步骤就被省略了。
而小葛琦来到极北草原,本就带着许多嫁妆,不然也不会在科尔那钦要她出面行萨满职权时,她就能穿上神袍出现。
其他布置的用物更是早早一应俱全,众多翟王看着他们如此行径,知道斡罗部筹谋也只能心中暗恨,表面上还要维持着那一点点的客套。
新的大红色毡包扎起来,筵席和篝火也在草坪上布置起来,中军帐顶上也拉起无数彩绸、经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