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没有那种听一句诗就分辨出是谁写的,顺带猜测出读诗
人身份的本事。
这两句诗都是宗泽所作,一个在埋葬亡妻时所作,另一个在第一次进京勤王,已是表明身份。
进入那个有无数冤魂度过奈何桥时过滤的死前记忆,掉进忘川河中的无数怨念所构造的记忆投影。那种扎扎实实的血肉之躯再次回到身上,能感受到真正的重力,呼吸,还有心跳。
血管里流着澎湃的热血,鼎盛的实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精力向外膨胀,几乎想要破坏点什么。
林云志情难自禁的:“帅啊!别带护目镜,你眼睛太美了。”
覆面系美女,配上圆润的骨相,面罩遮住脸,依然能看到高挺鼻梁、圆润流畅的面部轮廓,长睫毛和美丽的深棕色大眼睛真的太赞了!!再加上这一身黑色哑光的装束、装满插片的防弹衣、腰间和胯间的小包里装着必备之物,枪袋被替换成弓箭,刀具则依旧,战术手套的掌心有着猫咪一样的皮质圆垫,高帮战靴的系带扎的结实贴合。
她切换视角,从正对着萧砺改成俯瞰视角,然后快速全景环顾这个矫健的近似美漫英雄的大美女。
那双深棕色的冰冷眼睛看向镜头的防线,这是萧砺的直觉。
林云志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惊惧的向后躲了一下:“啊??”
萧砺眼前是错落有致的竹竿,地上一层厚厚的雪,还有薄冰,庭院里的树被砍伐干净,房子被拆去房顶窗子、门柱,室内的家具书籍也一点都不剩。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男女老少兼而有之,看起来是被灭门了,奇怪的是无论男女身上都被扒光了衣服,就连几岁小孩也光着脊背躺在地上。
自己身上只有两把战术刀和弓箭,食物、针剂以及其他物品。上前翻看了一下尸体的屁股:“没有侵犯痕迹。通讯是否保持畅通?”
林祭酒装模作样的回答:“通讯畅通。”
“确定一下时间线。地图。给我标出目标所在位置,规划路线。”
林云志依次调整:“先给你地图。”
宗泽左右看看,貌似亲历者就自己一个,张叔夜和种师道已经被气的不来了,他们讨厌那些不尊重自己所在朝代的人:“林祭酒,解说权限给我。”
林祭酒松了口气,她没法兼顾查找背景资料解说,还要帮忙找地图和定位目标:“好好,多谢。”
宗泽接过耳麦:“时间线没错。金兵围困汴梁城,寒冬腊月,百万人所需的柴火运不进城,拆房屋家具烧火取暖。”
萧砺翻上墙头四处眺望,雾气和烟雾挺严重,看不见远处的皇城在哪里。“在老师身边工作的人,每一个都竭尽全力,人人都有天赋,比普通人都聪明,都特别努力。我精力有限,只能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在学习方面有点荒废。”
眼前突然弹出一个遮蔽全部视线的地图,随即缩小并半透明到右上角,尺寸合适,会随着她的心意切换大小,能显示以萧砺为圆心周围三公里的地址。
此处大门已经被拆掉,轻松出门上街,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就
像是什么古战场,但死者大多没有外伤,有些人没有衣衫,有些则保留着。
宗泽叹息:“游手饿冻死者十五六,遗骸所在枕籍。”
林祭酒:“你剥尸体的衣服干什么,隐藏身份吗?”
萧砺往身上套了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袍,旋即又剥了另一件破旧的羊皮袄:“我冷。这套是秋季装备。您能调查到什么状态,地图上能标注食物和其他人的移动么?”
林祭酒:“做不到。那个红点是刚刚退位的宋徽宗,黄点是宋钦宗,上!这孙子,咳咳咳,这位陛下还没逃出京城。”
萧砺觉得不对,在抄小路跑步赶往皇宫的路上:“他还想逃出京城?以为自己是李隆基啊。”
屏幕上借由她的视角看到京城内被砍光的景观树,拆房子破屋的汴京城,抱团冻死的一家几口和形销骨立的乞丐。
真真正正的尸横遍城。
宗泽:“你们现在不烧柴火做饭,在古代腊月里没柴火,不只是没法取暖,还没饭吃。”
他不得不补充一句:“食物不会在商店里刷新。生米不能吃。”
萧砺没有再问什么,沉默的冲过两公里,现在实在是太冷了,体感温度最少在零下二十度,一身秋季装备和两套填充物不均匀的棉袍只能勉强应付,冷的没有人在路上游荡,少数几个无家可归竟也侥幸没死的人呆呆的搂着家人的尸体,看着这个貌若鬼魅的身影快速跑过。
抵达皇宫外墙。
皇宫外墙高度目测六米高,内外没有种树,左右两端目测约有数里,而视线所及的地方没有门。
看墙壁上的痕迹,这里过去有些低矮的房屋,现在都被拆掉了。
萧砺心说:缺德导航,是你么?
军刀往墙壁里一插,插不进去一厘米深,非常坚硬。
掏出折起来的勾爪,三片勾爪合在一起成了一个铁钩,分开用卡扣固定,拆下绳子:“林祭酒,你说会不会我一跳过去,一百来个御林军拿着弓等我。”
宗泽:“你真是高看他们了。”
林祭酒本来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但刚刚一口气看了数条大街冻饿而死的尸体,实在是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