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垂着脑袋扒拉着饭,本就心情不大好,一听见他们谈论这个话题,立即就屏住了呼吸。
薛晚月蹙着眉,一副忧伤的神情:“真是可惜,若非这件事耽误了你,说不定东方姑娘也不会被杀死。”
顾远昭淡淡道:“她就算是能逃过这一劫,也躲不过律法的制裁。”
薛执秋道:“晚月,你初入这一行,要切记,最是不能与罪犯共情,无论这个罪犯该不该死。”
薛晚月温柔乖巧的笑道:“爷爷说的是,我们要为死者直冤,而不能因为罪犯是自己朋友,便刻意包庇。私心太重,往往会适得其反。”
她仍旧是柔顺亲和的模样,似乎并非为了刻意攻击谁,只是一心一意的要探讨案情。
初曦听着这话心里是极为不自在的,她看着薛晚月:“你何时与东方姑娘成为了朋友?”
薛晚月笑了笑:“我与东方姑娘素昧平生,只是同为女子,惺惺相惜罢了,她虽然杀了人,却是个至情至性的孝顺女子。”
初曦冷哼:“她那是愚孝!”
薛晚月瞪大了眼睛,似乎被惊吓到了:“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初曦直接起身冷声道:“我先回府了。”
顾远昭也起身道:“我送你。”
两人路过小摊,又要了两碗馄饨,一瓶女儿红。
初曦酒量浅,一口气灌了三杯,脸颊就飘着红晕。
顾远昭看着她这样,手里捏住酒杯,神情忧伤道:
“我独自办理的第一个案子,便是将对我恩重如山的舅舅送上了断头台。舅妈咒骂我是六亲不认的白眼狼,母亲后悔当初没有一生下来便掐死我,自此住进了寺庙,与我断绝了关系。”
啊?这么惨啊?
初曦听闻此言,酒杯中的液体一晃,洒到了桌面,酒也不灌了,只想听听他的故事。
顾远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三年前,大盛开展了第一场科举,女皇要选取有才能的人入朝当官,不拘一格任用人才,让寒门学子与门阀士族公平竞争。”
“寒门学子自是非常高兴,毕竟以往的上升途径都被门阀士族所垄断,这场科举无疑将会改天换地,他们能搏一个锦绣前程。”
“然而这些门阀士族却不愿意放开原本的利益,于是发生了大名鼎鼎的科举舞弊案。”
“很不幸,我舅舅就是当年的主考官,他身为顾姓,多年蒙受家族庇佑,早已经与门阀士族的利益牵扯,挣脱不开。”
“他日夜进行着良知与责任的挣扎斗争,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初曦猜测:“他阅卷的时候帮着门阀士族多加分了对不对?”
顾远昭道:“公布的整个榜单中,八十人全出身于门阀士族,无一人出身寒门。”
初曦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怎么敢的?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