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苏心韵全家都在悲伤中度过,何秋琴在家坐着,连看孩子的力气都没了。她旧病加伤心,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满头白发,经常坐在门口自言自语。
苏心韵看着孩子,端木永逸跑外卖养家。
这日,解东洋来了,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也无能为力。
解东洋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将一笔钱放在桌子上说:“拿着吧!”
苏心韵望着他说:“你能帮我报仇吗?志昂被姬仕旺杀了!”
解东洋眉头一缩,伸过来手摩挲着她的脸说:“陈紫然家也不行了,元宵节那天上面下了文件,她妈妈路慧被免去青蚨投行的董事长职位!上周路慧被内部控制了,要陈家交出百分之九十的家产,否则就正式宣布落马!”
苏心韵非常震惊,她说:“怎么会这样?”
“陈紫然爸爸站错了队,遭到打击,她妈妈也跟着受连累,必须缴够多少钱才行,否则真的不放人。经过多方折腾,陈守功终于把路慧救出来了,可是家里只剩下一套房子了。如今陈家的保姆、司机都走了,你不知道那场景多凄凉!还有,我们市的监察部长也落马了,市委-书记李远帆给他两个月时间操作,让他自己把盖子捂住。可是他没捂住,还是被宣布拿下了。庆幸的是陈家捂住了,可是也已经倾家荡产了。兴起需要几代人,衰败只在一刹那,所以不要再谈报仇的事了!”
“难道要姬家为所欲为吗?为什么他家还不衰落?”
“多行不义必自毙,姬家也会衰落的,只是还没到时候!我听说咱们市新来了一个纪委书记赵光明,专门来调查姬家的事!”
“□□都不能拿姬家怎么样,一个纪委书记又有何用!”
“可人家是代表上头来的,你要相信党和政府!”解东洋又和她说了一番便走了。
他拿出一支烟点燃,从车上对着她挥了挥手,苏心韵注意到他抽的烟变了,之前是二百元一包的,现在变成了二十块钱一包,看来陈家是真的衰落了。她打开网站搜索了下,陈守功果然退休了,而且是提前退休,连之前担任的反精神污染委员会主任的职位都被褫夺了。
解东洋是极其要面子的人,如今他也不好过了,所以来的次数也少了,不过钱还是给够的。
春天百花盛开,本是高兴的日子,可繁荣中透着颓败的气象。苏心韵在网站上接点活赚钱,端木永逸也很能干,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没多久她收到了杨悦琦的电话,原来她要结婚了。苏心韵大喜,这丫头瘸着腿竟然找到了男人。
她将孩子委托给她妈,和端木永逸一起参加了杨悦琦的婚礼。那个男人是乡下的,在晚林市的虎豹镇居住。
他俩来到镇上,只见大街上贴着红色喜字,几间砖瓦房对着街头。门口放着个木头台子,一个东北女孩跳着很尴尬的舞蹈,大人小孩只知道抢着吃东西。
路边摆着宴席,红色砖头砌成的锅灶是厨房。
他俩挤了进去,只见破旧的院子连个围墙都没有,三间房子坐北朝南。西北角是个农村旱厕,东边是石棉瓦搭成的厨房,旁边还有个压水井。
杨悦琦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棉袄,头上插了一朵塑料花。她旁边站着个黑胡子男人,穿得很随意,黄色的棉袄上油渍斑斑。
两人站在院子里,面前放了张桌子,上面摆个牌位。
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拿着草稿纸哆哆嗦嗦地念着:“今天有我代表山家村大队主持婚礼,山国喜和杨悦琦喜结连理,他们两人互敬互爱,龙凤呈祥……”
端木永逸眉头一皱说:“这是从哪里来的老古董啊,连个婚礼司仪都不找吗?”
婚礼很寒酸,拜完天地杨悦琦就进入屋里了。苏心韵十分感慨,她和端木永逸的婚礼就够简单的了,但也没简单到如此破落的程度。
两人坐在一层黑泥和油腻的桌子前,和众人一起吃着宴席。村里的人不讲武德,饭菜刚端上来,那些人直接站起来抢了。一只烧鸡刚放下,苏心韵正要去夹,一个老太婆端起盘子倒入准备好的塑料袋里,旁边的人嗷嗷叫:“大家还没吃,你拿出来!”
“我不拿,谁抢到是谁的!”
他俩摇摇头,只是吃了几筷子便作罢了。虽然没怎么吃,但不得不说村里几个大厨手艺不错,就那几筷子就口有余香。
苏心韵和端木永逸去见杨悦琦了,她坐在卧房里,桌子前摆了几道菜。
看见苏心韵忙站起来,苏心韵拉住她的手说:“恭喜你!没想到你那么快结婚了,之前一直都没风声!”
“我不想结,我爸妈非得让我结,这是媒人介绍的!”她和她出去了,低声说:“我根本没相中!”
“那你咋答应了?”
“给了我爸妈三十八万彩礼,我弟还得娶媳妇,我也不能不嫁!这个男人是二婚了,听说头一个老婆就被打跑了!”杨悦琦禁不住偷偷抹下泪。
苏心韵心头一沉,这是羊入虎口啊。她掏出三千块钱的红包说:“这点礼金你拿着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杨悦琦也没客气,抿着嘴接了过来,瘸着腿送他俩到门口,目送他们而去。
当苏心韵回头时,看见她蹲下哭泣,便对端木永逸说:“她多可怜,我想带她走!”
“我们也很可怜啊,算了吧媳妇,这世道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有精力照顾别人?行善是强者的事,弱者没有资格!”
再说余锦诺,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蒲公英,没错,这是蒲启胜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