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没人答应,王勇只好守着尸体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狱警故作大惊,马上汇报给处长,处长又报告给监狱长。经过一番表演,监狱决定通知家属。
因为苏心韵等人为了躲避解东洋,连手机都不用了,根本无法定位他们。监狱只得求助国安局的人,派出了特工才找到他们的住址。一辆司法警车停在了青鸟镇一栋老房子前,两名监狱干警敲响了门。
端木通打开了,看到他们非常吃惊。
“你们干嘛?”他问。
“我们是晚林监狱的狱警!”他递过来一张通知书说:“你儿子端木永逸在监狱和人发生冲突,被一个犯人掐死了!”
正搂着儿女看电视的苏心韵只觉得天地无光,犹如五雷轰顶。
她极速跑了过来,夺过通知书,只见上面写得很详细:犯人端木永逸和同室王勇因为吃鸡腿的事发生争吵,两人出现殴打,王勇将端木永逸掐死……
“这件事发生后上级对监狱做了严重处罚,监狱长写了检讨,处长被通报批评,狱警被记过处分!这里有一笔钱,总共五万元,是赔偿给你们的损失,请抓紧去殡仪馆处理尸体吧!”
苏心韵手颤抖着,屋里扑通一声蔡斐昏了过去,端木通忙跑过去抱住她惊慌不已。
那些警察赶忙躲到车上去了,再也不肯出来。苏心韵跪在门口嚎啕大哭,紧紧攥着通知书,胸口异常疼痛,觉得五脏俱焚,噗嗤吐出血来。
端木通转脸看着她,叫道:“孩子,你怎么了……”
谢俊康嗖嗖跑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大哭:“妈妈,妈妈,你生病了,快去打针!”
苏心韵抱着他呜呜悲鸣,嘴角的血滴到脖子里,她昂起脸血和泪一起落下。人未白头,生死相隔,这是活着最残忍的事情。
因为过于悲伤,他们直到下午才出发,终于在半夜时分来到殡仪馆。只见端木永逸光着身子躺在那里,苏心韵哭着扑上去,跪在那里抱着他呼天抢地。蔡斐走了没几步就瘫倒了,端木通老泪纵横,不停念叨着:“塌天了,塌天了……”
谢俊康似懂非懂地说:“小爸爸睡觉了!”
苏心韵抱住他的头,将脸贴在他脸上,哭得断了气。
解东洋出现在后面,冷冷地注视着一切,掏着口袋没有任何表情。
经过工作人员的劝说,端木通和蔡斐才带着孩子出去了,苏心韵却不走,搬来椅子坐在旁边,痴痴望着端木永逸的尸体默默流泪。
解东洋喉结动了动说:“人已经死了,你何必这样?这里都是冷气,快出去吧!”
苏心韵不理他,一会抓起端木永逸的手絮絮叨叨,一会趴在他身上忽闪着眼睛不语。天快亮时,她又站起来吻住他的嘴,摸着他的脸傻笑,解东洋看她有些神志不清了,拉过她说:“人已经死了,你别这样!”
“他没有死,你才死了!永逸刚才和我说了,他要陪我回学校看看,对,我们要回学校了!今天体育课上外堂,他要和我一起跳绳,让我抓着他的校服,我俩一起跳,跳进去,再跑出来,绳子打不到我们,大家都说我俩是最佳组合……”苏心韵喃喃自语,对着昏暗的电灯傻笑。
“他已经死了,你醒醒吧!”解东洋心如刀割,瞬间泪奔,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可替代了。
苏心韵推开他,蹲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依然在自言自语。
“我就说你错了,七国之乱是汉文帝时候的,你非说是汉景帝,我要打你手背了!不是的,原来是我错了,你故意让着我的,我让你打我手背好了!挠手心不算打,我怕痒的……”她抱着胳膊不停念叨着。
解东洋很后悔,他不该杀死端木永逸,早知道如此放弃好了,谁规定海王就不能失败,何必那么执念呢?执念如作茧,作茧则自缚!
他默默走出去,点燃一支烟,望着天空泪水滚烫,从来没有这一刻让他如此破防,如此不堪。
“端木永逸,你赢了!”他迎着寒风,孤零零地走入迷雾中,有些人你注定得不到,有些事你注定完不成,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个道理。
端木永逸的尸体火化了,苏心韵对着骨灰坛哭得不能自已,端木通只好自己抱起来,含泪出去了。
他们将骨灰带回老家,没有埋在端木家的祖坟,而是选了一块背靠高山,面朝小河的荒地安葬了。这里曾经是端木永逸和苏心韵暑假一起捉鱼的地方,两人都喜欢这里,所以就作为永眠之处。
回到了晚林市,解东洋对苏心韵说:“我现在已经和赵樱结婚了,她是赵市长的侄女,我不好离婚的。我要你留下来,做我的地下情人,因为我以后不会再要孩子了。”
苏心韵一怔,他娶了赵樱了,不打算和她生孩子了吗?
她望着他那忧郁的眼神,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颓废,是人生失去了光的绝望。
“我要离开你,儿子还给你好了,我要陪着端木永逸,他一个人在家很孤独的!我要在他坟墓旁建一座房子,每天带着女儿看看他!”
解东洋闭上眼睛,端木永逸就算死了,依然活在她心里。
“我不准你走,我儿子不能没有妈妈,如果你胆敢离开,我就弄死你女儿!”
苏心韵含泪看着他,既然不能给她名分,为何还不放过她?
“你把我也弄死吧!”她说。
解东洋喉结动了动,悲怆地说:“我虽然不能娶你,但会和你白头到老的,不管你爱不爱我,你必须留在我身边。你想给端木永逸守坟,我偏不让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