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遭民怨萦之心头,诃摩谒再无那言情念想,只干巴巴锁着眉。
“怎的?这就把你难倒了?”纾纾伸手勾了勾他的辫子。
诃摩谒闻言莞尔,顺指将她揽进怀中,“郑长史与表兄说去查查史籍,看看从前有无冲撞河神的事迹,也好拿来做例,头也不回走了。你说,这是让我自己想办法的意思么?”
“那你想到了?”纾纾在他怀里昂起脑袋,姣面盈盈,又漾了他一丝魂魄。
“没有。”他低头吻吻她的唇。
“小女子有一良策,请王上附耳一听。”
诃摩谒的眼登时一亮,膝上人影攀上他肩,温柔浅语缓缓拂来。
***
这日叶秉荣照常来问诊,说起城中流言甚嚣尘上。
“您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先王在祈谷祭时不过少贡了几样,河神大发神威,春日里便早早降了雨,那年雨季长得。。。。。。”他啧啧几声,很是哀叹,“地里秧苗全部涝死,粮仓被抢空,可怜死了不知多少人哩。”
“还有这事儿?”
“有的有的。所以啊,这水引不得,燕河的水那就是河神的手,河神的腿,怎么能轻易给旁人?您合该劝劝王上,触怒了神仙,怕有大祸呀。城里人心惶惶的,物价飞涨,就怕出事断粮。”
纾纾回首望了望家中箱柜,她可什么都没囤,于是掩嘴笑道:“叶大夫这是要涨我诊金?”
“不敢不敢。”叶秉荣赶紧摆手,胡子惊得直跳,“哪儿能啊。我这可不是信口胡诌,您千万别当笑话听。”
刚说完,他突将肩膀一缩,捂腹叫道:“哎哟哟,又来了,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老是闹肚子。哎呀呀呀,我得告辞了。”来不及作揖,他提起药箱踉踉跄跄往屋外走,黄脸皱成一团,“娘子见谅,见谅。。。。。。嘶。。。。。。”
纾纾起身送他出门,瞧那两腿纠得如根老藤,噗嗤笑出声来。
次日,听城中喧闹抗议之声小了不少,她悠悠然沏了壶茶,指尖颤颤,抖入一剂白末似的粉,这才啜上一口。
邻舍姓陶的娘子说全家上吐下泻,也不知城中是不是起了瘟疫,抓什么药方都不好使,竟病倒了半座城。
纾纾笑说家里人口少,吃的还是上个月存的食物,不敢出门,就怕也染上病。
陶娘子揉着肚腹正要回屋,锵锵几声铜锣鼓骤敲起来,骇得人一惊,便闻高声喊道:“王上于城外祭祀河神,请各家各户速速出城同祭,瘟疫即解!王上于城外祭祀河神,请各家各户速速出城同祭,瘟疫即解!”
铜锣声所到之处,僰夷王的敕令传遍全城。
起初人们还不相信,个个在路边交头接耳,不明就里,直到军队挥鞭驱赶,这才不情不愿列队出城。
纾纾挎了个竹篮,放进几块点心,又包好一只鸡腿,亦步亦趋跟在队伍后头。
“这才好上一点,恁地折腾人?”
“你快住嘴吧,没得喝风又凉了肚子。”
“果真管用?”
“说不定呢,那年洪涝,不就是先王献祭了十倍贡品,雨才停的?”
“行,去看看。”
“新王到底是新王,那支王脉不在珀耶近百年,许是河神不认?”
“对对对,你说得有理,我倒要看看河神这次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