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语骤止,纾纾嘴角发咸,眼瞳模糊得看不清细节。只听苗姑姑哽声啜泣,手中茶凉得飞快。
“将军再也不肯回京了,抗旨不遵。官家也没怪罪,封姑娘为郡夫人。”她长长吐了口气,肩上恍若有千斤重。
“娘子。”苗姑姑轻轻扣住她的手腕,“若有空,再去看看姑娘,她喜欢北方的小娘子。”
星汉迢迢,纾纾定睛一看,院中山茶花纯白如雪,洁净得不惹一丝尘埃,像南下的仙鹤,孑然一身。
她翩然起舞,九霄遥岑,隐绰翎羽,向何处归去了。
***
“不多留几日了?”纾纾将刀鞘递给莫偃戈。
这把刀她在悬平镇的大司马府掂过,沉得很。
莫偃戈摇摇头,指腹轻擦试了试刃,随后丢下抹巾,嗡鸣一声,刀身入鞘,利落干脆。
“你这刀。。。。。。”纾纾挠挠下巴踱开几步,“是不是小了点儿?”
寻常男子用横刀,长的三尺,短的也有二尺四,莫偃戈身量极高,眼前这刀与他相衬,堪比袖珍。
“怎么?你举起来尚且费劲,还想讨走?”他眯起眼将刀藏至身后,笑嘻嘻道。
“我哪儿有那本事,姐姐用倒可。”纾纾不与这吝啬鬼打诨,转至桌前清点包袱。
素衫两件,罗裙三匹,漆碗一只,葫芦一个。。。。。。
“上回送去的果子,医官怎么说?”
莫偃戈正瞧她拈物的纤手,愣了片刻,答道:“无甚进展。”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月牙白嫩,不染丹蔻,只露出粉色甲面。从前细长留着,动作一招一式犹像舞蹈,如今直截了当,非致命、不出手。
“棤息花还在送?”
“是。听说今年的冰原冻得早,开得比往年多些。”
纾纾一样一样把东西垒好,左右打了个结,回身将包袱往肩上一撂,“走吧。”
轻巧得像扬起一片尘。
莫偃戈忍俊不禁,横刀从背后抱至胸前,眉眼疏散,笑得极灿。
森肃的院子沾染几分和悦,团雀可爱,唔啾叫了两声,枝间微颤。
忽又抖了抖,什么声儿惊动似的。
“少将军!京城有旨到!”
士兵踏踏奔步,石砖咚地,挤出缝里青苔绿尖。
咚声又传到纾纾心脏,她默默卸下包袱,伏倒跪正。
“末将接旨!”
莫偃戈放下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