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无毛及时挡了一下,那碗粥怕是要泼到她脸上了。
可即便如此,大半碗粥还是泼到了她的身上,另一半则落到了无毛的手上。
她尚且有衣裙遮挡,可无毛的手都被烫红了。
无毛无所谓的笑笑道:“没事,夫人,咱们回去吧!”
“好!”
柳月影刚想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便有流民拦住了他们三人,叫嚷声此起彼伏:
“怎么?看完了我们如何凄惨落魄便要走吗?”
“是不是要去同你们那太傅义父告状,把我们都赶尽杀绝了?!”
“你们还待在这三州作甚?怎么不去巴结当朝太傅,举家搬到京都去,那可是天子脚下,吃香的喝辣的,富贵无边!”
“你们踩着贫苦百姓的血肉攀附权贵,就不怕夜里冤魂索命,余生不得安稳吗!”
“别想走!你说清楚!”
“对!说清楚!”
“……”
柳月影看着众人没来由的恨意,只觉可笑又可怜。
如今她但凡说一句都像是强词夺理的狡辩。
沉默反而是最好的回应。
无毛和小九推搡着眼前越凑越近的流民,怒道:“你们给我让开,这是想干什么!”
“怎么?要动手吗?来来来,你们山匪最好打死我,反正家没了,地没了,活着也没什么指望了!”
“山匪打人啦!”
无毛和小九一个头有两个大,这些人压根就听不进人话嘛!
正待两方僵持不下之际,大批的衙役赶来,驱散开人群。
“都闪开,规矩点儿!干什么呢!”
流民们看到一个个佩刀的衙役,稍稍收敛了几分。
衙役们开道,梁知府背着一只手匆匆赶来,走到柳月影身边。
一眼便瞧见了她那被热粥脏污了的衣裙,梁知府脸一沉,眉一拧,转头怒道:“这是做什么!啊?你们要做什么?!”
流民们被梁知府一声怒喝,吓得纷纷龟缩了起来。
梁知府看了眼柳月影,冲流民们道:“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儿!到了本官的地界上,就要守本官的规矩!你们可知柳当家为渝州城做出的贡献?你们碗里的米有一半姓柳!!”
梁知府一双怒气勃发的眼眸缓缓划过人群,“三州有清官、有儒商,才有你们一处庇护之所!怎么?一个个大老爷们儿,也干此等‘放下碗骂娘’的事?亏不亏心,丢不丢人!若是诸位嫌我渝州的饭不好吃,尽可离开此地,本官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一个个这么大的佛!”
梁知府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你们听风就是雨,若有能耐,怎么不去利州行宫理论?不去与欺负你们的义军拼杀?逃难来了三州地界,吃饱了就谩骂一弱女子!难不成是她抢了你家粮?是她糟蹋了你家闺女?”
流民们虽个个仍面带愤恨,却再不敢吱一声。
“本官在此严令禁止流言传播,若再有妖言惑众之徒,扰乱民心,按律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