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博士,没有医生,只有编辑。
荣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争论,直接说明来意:“我要读取你的记忆。”
编辑从兜里摸出一副眼镜,漫不经心地架在鼻梁,“为什么执意这么做,为了小商吗?”
“一大半原因。”荣湛的真心话,当然有部分私心,他对编辑的成长过程也充满疑惑和兴趣。
编辑思考的样子衬托气质冷冽,略一沉吟道:“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对你或许是好的,对钟商不太公平。”
“小商会理解的,他也不希望哥哥变得越来越混乱,到最后可能会失去一切记忆。”
“你在找借口,我问你一个问题,”荣湛经过深思熟虑后问,“你喜欢钟商吗?”
编辑流畅地回道:“我爱小商。”
荣湛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有些疑惑。
编辑解开了他的疑惑:“我更爱自己。”
“还好我没你那么爱自己,”荣湛对此已经免疫,听了也没掀起多少情绪,“我要知道你和钟商之间发生过什么,还有夜晚的一些经历。”
“你是铁了心要去绿潮找泽也作伴,”编辑无奈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愤怒,“你要搞垮我们的精神,这么做一点不值得。”
“值与不值,试试才知道。”
“随你。”
编辑从沙发上站起身,浑身散发骇人的冷气,简直能掉冰碴。
他身上那种冷血的特征一点点暴露出来,眼神冷,心更狠,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他也不想拒绝荣博士的要求,虽然他拥有一切主动权。
“就在后面,你可以用第三视角读取,无法感同身受。”编辑指向荣湛身后的书架,声音毫无情绪,隐隐透出无奈的怒气。
荣湛回头,身后的书架赫然摆着一摞又一摞很厚的日志。
“慢慢看,我先去疗养院预定一个床位。”编辑颇为讽刺地笑了笑,与此同时,眼里闪过一抹晦涩的心虚。
转瞬间,编辑消失了,周围环境也发生了改变,变得宽敞舒适。
荣湛摸起厚厚的日志,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他低着头,眼里闪烁微光,认真的模样就像拿到一本刚刚修订完的心理学书籍。
日记的前部分是编辑对幼时保留的记忆,最早可追溯到两岁,有些模糊,这部分内容非常短暂,没什么事情值得编辑去探究和记录。
接着,四岁时发生一件大事,编辑看见了第一人格的诞生,之所以称为第一人格,是因为编辑把自己凌驾于所有人格之上,从这一刻开始迷上做观众的感觉,并对这个隐形人格产生极大的兴趣。
令荣湛有些意外的是,编辑的记忆力很好,孩童时期的部分经历储存完整,细节也没落下,到现在还活灵活现。
而他翻看着日记,读取上面的文字,一幅幅画面便在脑海里浮现,这回他成了观众,以第三视角看着编辑的成长,这种感觉既神奇又自然。
他能看见儿时的自己在对别人讲话,他可以靠近,可以远离,但不能感同身受,这就是人格和人格之间的障碍,编辑暂时没给他感受的权利。
还有一种可能,想要切身感受,必须融合人格。
编辑童年的第二件大事,无疑就是绑架案。
荣湛一直想知道失踪两年里发生过什么,黑衣人是怎么出现的,可惜编辑上了锁,偏偏把这部分记忆单独抽出来,有意不让人窥探。
“编辑,”荣湛开口,“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好半天之后编辑才说话,声音在屋里回荡:“你不需要知道过程,没有意义。我不想你看见那些。”
留下两句话,编辑再次消失,任凭荣湛怎么呼唤也没用。
荣湛只好放弃那两年的记忆,开始查看回归家庭后的经历。
从八岁这年开始,钟商正式踏入荣湛的世界。
其实在这之前关于小商的记忆也很频繁,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玩耍,但只是孩子之间的接触,回来之后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留存的记忆更加丰富。
“编辑回来后竟然不记得钟商了”荣湛有些惊讶,在他这个人格的记忆里,虽然失去两年被绑的经历,但仍旧记得儿时同伴的模样。
他不知道那两年的编辑遭遇了什么,改变却很显著,变得沉默多疑,时刻警惕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而且越来越不喜欢抛头露面,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第一人格去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