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去查了成分,王妃与庄亲王妃所中的毒出自同源,这种毒只有碰到鱼鲜才会发作……”
接下来的话,兰溪不用说,燕靖昭也知道。
真正有毒的并不是那道菜品,而是向昼雪。
正因为向昼雪和庄亲王妃有过接触,巧合的是,向昼雪并不喜欢吃鱼鲜,喜欢鱼鲜的另有其人,所以庄亲王妃会中招,这样就顺理成章地嫁祸给了向昼雪。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和向昼雪一起共患难的太医会背叛她,帮助素未谋面的藩王。
“嘭——”
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炸响,兰溪慌乱中抬头,只见燕靖昭徒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碎瓷毫不留情地刺入,鲜血正顺着掌心往下流。
“王爷!”兰溪惊呼。
“开地牢。”
倏然,窗外炸响惊雷,巨大的轰鸣声令他的耳朵嗡鸣一瞬,恍惚间听不真切。
于是他抬头仰望他。
一道极快的闪电晃过,照亮燕靖昭眼底的阴鸷,随之而来的,是雨滴在青石板骤然掀起的巨响。
那双疏朗的眉目此时狠戾异常。
“我说,开地牢。”
外人都不知道,王府的地下,有一座地牢。下面关着的,并非罪大恶极的犯人,而是燕靖昭给自己准备的。
湖陵之战后,他等来的第一道圣旨并非嘉奖安抚,而是皇室以皇贵太妃的性命做要挟,逼迫燕靖昭上交兵权的旨意。
为保母亲性命,燕靖昭大病一场,病愈之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自此,彻底绝了登基的路。
而那碗直接叫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毒,就是皇室传承百年无解的秘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毒只会越来越深,直至长眠。
哪怕之后他们寻遍天下名医,都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只能用其他的方子来缓解。
而每一次,燕靖昭想要站起来的时候,都需要在下面经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以自己的健康与寿数为代价,换取行动的自由。
“王爷!您不能再折腾自个了!有什么事情,交给属下去做,凌鹤也在外面等着王爷吩咐呢!”
可燕靖昭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拦住呢?
青铜锁链无力砸向地面,电光照亮眼前昏黑的甬道,地下腐朽潮湿的阴冷在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心理。
“王爷……”
兰溪实在担心,从前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王爷从未有一天放弃站起来的想法,可哪次进去,不是去了半条命才出来的?
更别说现在这种极其不稳定的情况了。
燕靖昭根本就不听,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那片既定的混沌之中。
沉重石门重重合上,留下来的,只有一地寂静。
兰溪和凌鹤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忧虑。
暴雨遮掩了太多痕迹,地牢深处每一次传来铁链曳地的声音,他们的心也随之一颤。
漫天的雨幕中,地上的水洼早已承受不住,汇注成流,朝着低洼处奔涌。
忽然间,里面没了声音,两人皆是一惊,回身的时候,石门再次打开。
燕靖昭从里面走了出来,掺了金线的墨衣在闪电的映照下,翻衬出一片血海。
兰溪愕然,这次比正常要早出来近半个时辰。
只见燕靖昭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里削铁如泥的利刃,剑光晃过他凌厉的眉眼。
“一个时辰后,带人去苍岭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