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话音出口,许柠柚却愣住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季砚礼眉心顿时蹙得更紧,只觉得本就翻江倒海的胃也绞痛得更厉害了——
他真的很怕吓跑许柠柚。
毕竟追求的阶段实在太讲究循序渐进,情感太淡显得不真诚,情感太浓却也未必是件好事。
季砚礼向来深谙此道,因此刚刚那句话,是真的一时失言。
不过许柠柚也只是愣了很短暂的两秒而已,他确实是有些惊讶于季砚礼会忽然讲出这么一句话,也当然难以自控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季砚礼的身体紧要,因此许柠柚把不合时宜的思绪都暂时抛去了脑后,也不再同他回嘴,只是快步走过去跳到沙发上蜷起了腿,就贴在季砚礼身边一迭声问他:「你还好吗?是胃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季砚礼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又因为被许柠柚这样关心,季砚礼唇角忍不住微微扬了一扬,不过转瞬而已,他就一一回答了许柠柚的问题:「我没关系,是有些胃痛,吃了药就好,不用去医院。」
他有意略微放缓了语速,断句也更简短,尽可能在掩饰因疼痛而难以自控想要不断倒吸气的本能反应。
听到季砚礼说「吃药」,许柠柚才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握着药瓶。
他下意识准备把药瓶递回给季砚礼,可手伸到半空又收回,许柠柚又干脆问:「你要吃多少?我帮你倒。」
季砚礼此时明显看起来还很虚弱,尤其是离得近了就能发现,他不仅脸色是苍白的,就连唇色都很苍白。
看起来真的就像男鬼一样。
许柠柚很怕他自己倒药会又拿不稳把药片洒落一地。
季砚礼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他低声回答:「两片就好,谢谢柠柚。」
许柠柚点了下头就打开了手中药瓶,不过打开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眼瓶身,却发现这个药瓶是完全空白的,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只在瓶底印有两个很小的字——「特供」。
许柠柚动作微顿一秒,想问什么,但他还是先倒出了两片药放在季砚礼掌心,又忙要站起身说:「等我去给你倒水。」
可他还没来及站起来,手腕就被季砚礼轻轻攥住了——
力道明显比平时要轻很多。
可许柠柚依然没能挣开。
或者准确来说,是没舍得挣开。
就见季砚礼干脆将那两片药送入嘴里吞了下去,听他再次强调:「地板很凉,你没穿拖鞋不要来回走动,我已经吃下去了,不用喝水。」
许柠柚这下是真的服气。
虽然他很想辩解说自己其实体质不错,不至于光脚在地板上走两步去倒个水就要受凉生病,可面对眼前这样一个病号,还是过分关心自己的病号,许柠柚又哪里真舍得同他争辩什么?
反正季砚礼也已经把药吃了,许柠柚干脆从善如流原蜷回了沙发里,又转而问他:「你这样一直坐在地上就不凉吗?」
「还好,」季砚礼一直抵在胃部的那只手又揉按两下,他如实道,「这个姿势会稍微舒服一些。」
许柠柚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抵在胃部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又移回到脸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初许柠柚只以为季砚礼是忽然胃痛,类似急性肠胃炎的那种,可后来看季砚礼的反应,以及那个根本没有名字只印着「特供」的药瓶,许柠柚就意识到了,这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胃痛原因。
很害怕季砚礼其实有什么难治的病,许柠柚问这句话的语气都格外小心翼翼,眼神里更是蕴满了不自知的忧心忡忡。
或许是猜到了他在担忧什么,季砚礼唇角又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竟还能在疼痛中讲了句玩笑话:「放心,没得不治之症,不然我还怎么追你。」
许柠柚顿时被他这一句话又惹得红了耳尖,忍不住色厉内荏嗔他:「别乱开这种玩笑!」
季砚礼见好就收,他神色认真了两分,敛了眸回答:「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时候有次吃药过量去洗了胃,后来胃就一直不太好,但其实也真的有段时间没像今天这样了。」
最后半句话季砚礼倒不是在宽慰许柠柚,他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像今天胃痛得这么夸张了,平时吃了辣喝了冰会有的那种短暂应激反应,其实他早已经习惯。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放纵得有些过分,尤其在苏市的时候…
许柠柚喜欢吃辣,他也就陪着一起吃了不少。
于是积少成多好巧不巧,到了这个晚上就突然爆发了。
听了季砚礼的话,许柠柚眉毛就又不自觉再次皱了起来。
虽然季砚礼这句话讲得好像很轻描淡写,可其中透出的意味却根本让人无法深思——
小时候,吃药过量,洗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