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回京后接掌礼部,朱大人年长贺文丞十岁左右,两人都是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类型,因此私下也有往来。
“说他长孙四岁,已经能背出千字文,想跟我们五月订亲。”
莫安华立刻揪住他的领子,“你没答应吧?”
想当年,她爹就是这样喝酒吃肉呵呵呵,就把她四哥给卖了。
“自然是没有,才四岁,看不出品行好坏,能背出千字文又不算稀奇,等十二岁上下再来看看还差不多,他若是能在十二岁之前考上国生,那我便准了。”
“皇上的田产赏得太快,五月才这年纪就是千田主,只怕以后还有得让你推婚事。”
贺文丞苦笑,“皇兄若是先跟我商议,我肯定会推辞。”
他的嫡长女就算没了这千顷良田,也能配到好婚事,但现在加上每年数十万两的收益在前,朝中只怕有年纪合适的都想来说说。
皇上查粮,既然找出盗卖米粮的文书,自然也顺手掀出其它东西——知道莫安华其实是因为叶太后设计才会失宠于夫君,被下放馨州,太后派出的刺客甚至差点要了六弟的命,心里过意不去,才把太后的俸田给了下去。
双胞胎,儿子册封为世子的好日子,皇伯父赏了女儿千顷良田,怎么看都只是单纯的好事成双,但这礼太大,导致五月才这年纪说亲的人就络绎不绝,也实在伤脑筋。
“小姐,要不要把篮子拿过来?”一旁张嬷嬷见两人都不说话,于是这般开口。
贺文丞自是不懂,莫安华却是高兴起来,“栀子,快去。”
不一会,栀子从房间取了竹篮出来,莫安华接过,又让下人都出亭子,嬷嬷丫头似乎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含笑的一个一个走得远些。
贺文丞倒是被勾起好奇心,什么东西这样神秘。
莫安华打开竹篮,从里面拿出一个物品,迅速往他手上放,“给你!”
是荷包。
黑色底纹,正面是松柏,后面绣着一对鸳鸯。
男人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收过她的荷包——那时已经订亲,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了,可以通通信,传传物品,她绣过荷包,手帕,用的都是桃子,蝙蝠,三羊等吉祥图案,既有祝福心意,又不算逾越规矩,当时他很珍惜,后来误以为她与谭家公子有情,便把那些东西扔了,婚后她绣给他的披风,鞋面,也是全都扔了。
两人和好,孩子一个一个来,她的女红全给了小娃儿,手套,袜子,虎头鞋,全部亲手做,他当然也想过让她绣个荷包,绣个鞋子,可都只是在心中想想,想起那些被自己扔掉的心意,无法开口,没想到她今日竟给了他一个荷包,算算距离那个三羊报喜,竟也差不多十年了。
男人捏着荷包,也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其实,我早想起你的事情了。”
莫安华噗嗤一笑,“其实,我早知道你想起我的事情了。”
贺文丞原以为她要生气自己装蒜这样久,却没想到听到这句,“怎么可能。”
御医也说了,当时遭受重击,什么都有可能,这医书上的确也有记载,真有人凡事记得,偏偏独漏一人或者一事,他瞒得好好的,从不提旧事,又没说梦话的习惯,她怎知晓?
“我是妖妃,自然知道。”
贺文丞当然不信。
莫安华抿嘴一笑,“百密也有一疏,你就一次露出马脚,记不记得我们尽释前嫌后又去了灵山寺一次?”
那是她的要求。
她每回到灵山寺就是跟神佛祈祷贺文丞跟许太妃倒大霉,可既然良人不请自来,夫妻言归于好,自然得去报告一下,请神佛别再理她的心愿。
这时旁边有个小和尚正在敲木鱼,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两下两下的敲,贺文丞笑说:“倒是挺像在叫你。”
听到木鱼能把她联想上——男人想起她了,在装胡涂呢。
不过她当时以为他是面子上过不去,直到叶太后垮台,姑姑才跟她说了当时清理坤圣宫时发现的事情——难怪贺文丞要瞒着她,这样就上当,简直笨,但看在他当时只有十五岁,的确斗不过叶太后的心机这点就算了,换做是她,大概也会上这个当,叶太后这老油条,肯定看穿他们这对皇子与嫡女的组合都爱面子,不会去问为什么,所以才会使出此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