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再一次打开,来人并非西村,而是何岱宗。他面露焦急,看见江宁月后,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跑。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他的脚步,直到被微凉的海风一吹,才清醒一些。
“你干什么?”她只是困惑,他这是在逃婚吗?怎么还带上了自己?难道……想到这儿,她才急起来,“放手!”
“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来不及了。”
“安妮呢?你不能这样对她!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她用力挣脱,无奈何岱宗攥得太紧。
“她在前面,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和你解释。”
安全?还没等她继续往下想,身后就嘈杂起来,枪声、叫喊声,有中文也有英文,此起彼伏。
那些人来抓他的吗?他们是卧底吗?似乎是的。江宁月忽然欣慰地笑起来,她就知道,何岱宗绝不是为虎作伥之人。可就是这一个走神,她脚腕一阵剧痛,直挺挺地扑在地上。她想站起来,可实在是太疼了,根本用不上力。
“来,我背你。”何岱宗单膝跪地,将后背留给她。
身后追兵的声音更近了一些,他若是带着自己,不一定能跑掉的,所以当务之急,是让何岱宗安全离开,自己决不能拖他的后腿!更何况,就目前而言,他能为抗日战争做的贡献,比自己要大很多。
他等了等,身后还是没动静,便回过头问:“怎么了?”
她蹙起眉头:“我不能和你走。”
“我背着你就能走了,快。”
“我为什么和你走?”江宁月梗着脖子反问他。若是好言好语地说清道明,怕是只能去日本人的审讯室里了。
何岱宗还在耐着性子解释:“阿月,我保证,这绝不是私奔,你可以放心和我走,等安全了,我一五一十全讲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我是不会和你走的,我的女儿还在家里。”
“阿月……”
“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了,趁现在他们还没来,你走了,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借着月光,她都能看到何岱宗眼角的泪花,可这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刻,江宁月狠下心,大喊道:“我在这里!”
何岱宗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宁月,他深吸了一口气,含恨转身,他一身黑衣,很快就融在夜色中。
一队日本人循着声音向她跑来,她指着另一个方向:“那边!那边!”
领头的日本人听不懂,但能看懂,敬了个礼就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她坐在地上,心想,他们人多势众,何岱宗又离开没多久,万一误打误撞追上他怎么办?所以,只有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才能为他们争取时间,于是忍着疼爬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踉跄着跑去:“等等我!”
那个日本兵听到声音,立刻驻足,他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马上返回,把江宁月围在中间。
昏暗的审讯室里只有西村和江宁月面对面而坐,他开口:“江小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你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就会保证你的安全。”
晚宴上,西村正准备找服务员,张杉却来告知,有人闯进了监狱,带走了一批抗日分子。他刚到监狱,又得知婚礼现场乱了起来,他担心江宁月的安全,便让张杉留在这里处理现场,又匆忙往回赶,结果却得知她协助抗日分子逃跑。
“做什么?”
“是谁带你离开的?几个人?他们到底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不知道。”
“江小姐,”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鼻梁,“我在帮助你。”
江宁月调整姿势,翘起二郎腿,翻过手看了眼指甲,漫不经心道:“是吗?可我只是出去透透气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小姐,只要你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见她沉默,西村继续补充:“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到学校,所以已经为你申请了早稻田大学英文学科的名额,同时,我联系了语言课的教师,足柄号下个月要回国改装,正好我们可以搭乘它回国,你就可以开始学习,明年春天就可以入学了。”
“那是你的国家,不是我的,这里才是我的祖国。”
“tsuki……”
“我姓江,江宁月,西村先生请称呼我‘江小姐’。”江宁月冷着脸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