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江小姐,请原谅我今天的冒昧。”他摘下礼帽,置于胸前,深鞠一躬。
“没关系,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辞。”
何岱宗在门外等得焦虑,几次想破门而入,可他害怕自己的冲动反而会连累阿月,只能忍下来。终于等到门开,江宁月面上毫无血色,扯开一个无力的笑,说:“阿深……走吧……”
“好,走。”
一路上,江宁月就像行尸走肉一样,顺着他的牵引回了房间,坐在沙发上,神情木讷。
何岱宗吓坏了,半跪在她面前,一声声呼唤:“曦曦,曦曦……”
“岱宗……”她用口型唤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何岱宗如释重负,双手撑着沙发,抖得厉害。
江宁月带着哭腔问:“我们刚刚,是不是差点就要失败了?”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非常好。”他温柔地抚了抚少女的额头。
“我……我……我好想你……”
何岱宗紧锁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他甚至忘了呼吸,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
江宁月倏地俯身,扑进他怀里。
直到此时,何岱宗才明白她的意思,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度,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后脑上,加深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
“我也很想你。我现在真的很高兴。”他激动地语无伦次。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多亏了你,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不知道戴曦该怎么办,你救了我。”
“其实我也是冲动之下才那样说的,这部分确实是疏忽了,我们之前没有核对过,我怕会露马脚,只能先发制人,当众揭开你的伤口,对不起。”
“我有时候回想起在昆明时,同你说过的话,其实一直放不下的,是我自己,我一直不肯原谅的,也是自己。你什么都没做错,却受了我那么多无端的指责,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何岱宗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鬓角:“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其实那天以后,我也想了很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确实不在,后来也没能帮到你,你那么信任我,所以你怪我、讨厌我,甚至恨我,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江宁月退出来,眨眨泪眼,问:“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要接受我吗?”
“阿月,”他附在女子耳畔,轻声呼唤这个朝思暮想的名字,然后拉开距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不是我接受你,而是你终于接受了自己,接受了我,在我这里,我们的婚约一直都在。”
江宁月忽地推开他,站在他面前,解开了旗袍的扣子。
“等等等等一下,你干什么?”何岱宗涨红了脸,按住她的手。
“看过这个,你再决定要不要真的接受。”
江宁月拨开他的手,脱得□□,可身旁的何岱宗却只有心疼:虽然已经过去了3年半,可她身上的伤痕还是依稀可见,尤其是那条蜈蚣般的疤痕,盘踞在她的肚皮上。他听沈大姐说过,她痛了很久,差点没能出产房,她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呀?
他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想要开口,却发现嘴角一直在抽搐,说不出话,眼泪倒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阿月……你……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可是这些疤痕可能一辈子都消不掉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当然不会!若非你吸引了日军的注意,我们可能无法安全撤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落入敌手,我若是因此嫌弃你,简直不配做人!”
“岱宗……”
“我会找世界上最好用的去疤痕药膏,它们会消失的。但我更希望,你心里的伤疤能够被治愈。”
江宁月伏在他怀里,应下:“回到北平,我会找一位心理医生,我要早些走出阴霾。”
“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