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岱宗和江宁月在同志们的掩护下,于事发当晚登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
回到北平的第二天,两个人就去服装店买好了婚服,江宁月的红色重工旗袍纷繁复杂极了,其上用金线绣满了龙凤呈祥,几乎看不到衣服原本的正红色,每个盘扣上都镶着黄豆大的珍珠。何岱宗的长袍是暗团花丝缎面的,上面搭一件山狸子皮的马褂,这寒冬时节穿着上街都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民国二十一年12月5日晚上,两个人穿着婚服,在沈家的院子里,和沈崎姐妹还有莎莎,吃了一桌酒席,就算是礼成了。沈峻许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一直拉着何岱宗划拳喝酒,不得不说,她可真是海量,何岱宗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结果她一点醉意都没有,说话利索,脸也不红。
“来来来,接着喝。”沈峻还在拉他。
“不行……了……不喝……”
沈崎有些生气,她这也太过分了,这也就是何岱宗脾气好,也只分寸,不然非闹出人命不可。于是她不悦道:“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你看看都几点了?快带莎莎去睡觉!”
沈峻自知理亏,嘿嘿一笑,抱着女儿钻进了卧室。
沈崎揉着太阳穴吐槽:“抱歉啊小月,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大家难得这么高兴,我也很高兴,谢谢你们还来不及。”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把我们当家人。还记得刚见你的时候,不过十九岁,一转眼,四年过去了,长大了。”她慈爱地打量江宁月,将手搁在她头上,又怕弄乱她的发型,只得轻轻胡噜两下。
江宁月红了眼眶,可还是调皮地吐出舌头:“还是要多谢沈大姐,不然我早就埋在土里了。”
“好了好了,今天你结婚,应该高兴,我送你们回去。”
“谢谢沈大姐。”
何岱宗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撑着下巴,柔情缱绻地望着江宁月。听到她们说“要走”,才插了话:“嗯?要走了吗?”
“你醒啦?我还担心,我和沈大姐怎么把你扛回去呢。”
他憨憨地笑起来:“不用扛,不用扛,我自己可以走的,我怎么忍心让你扛着我呢?该是我扛着你才对,不对,抱着你。”
江宁月听着他的醉话,从脖子红到耳根,嗔怪他:“沈大姐在呢,你胡说什么?”
“嗯?我说我心疼你呀。”
“好了好了知道了,快别说话了。”她上手拉住了何岱宗,然后转向沈崎,“大姐,麻烦你送我们回去了,多谢了。”
沈崎揶揄地笑起来:“不麻烦,我也心疼我们小月。”
“啊呀!大姐怎么也取笑我呀?!”江宁月扔下何岱宗的胳膊,双手捂着脸颊,两只脚在地上轮流跺了几下。
她的动作让沈崎想到自己在英国时看到的动画片《FunnyLittleBunnies》里面的小兔子,忍俊不禁道:“好好好,不笑了,我送你们回去。何先生,你能站起来吗?”
“能!”他晃晃悠悠的,在江宁月扶上来的同时,栽进她怀里。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把何岱宗放到床上,沈崎寒暄了两句就离开。江宁月去卫生间沾了一块湿毛巾,再出来时,何岱宗已经坐了起来,一条胳膊支在膝上,揉着太阳穴。
“给,擦擦脸。”
“谢谢。”何岱宗接过毛巾,把脸埋进去,然后长舒一口气,“舒服多了。”
“给我吧,你还难受吗?没事的话就去换个衣服睡觉吧。”
他捏着毛巾翻身下床,笑眯眯地说:“我来我来,你累了一天了,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没事,我一个人在北平住了这么久,这些事情还是能做的。”
“不行!现在既然有我了,那这些事情就该我来做,正好我去洗个澡。”
江宁月不再与他争辩,由着他去了。“好好好,那就拜托何先生了,我先换衣服了。”
“当然,太太要早些休息。”
关了灯,两个人真正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心情是无法言说的紧张和激动,江宁月的唇抿上又嘟起,两根手指转着圈地绞,恨不得把被子都卷在胳膊上。
“你明天回重庆吗?”等了半晌,何岱宗也没什么动作,江宁月只试探地开口。
“嗯。”何岱宗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让他几乎无法说话。
“那你……保重身体,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