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带张家慧去见了爸妈,在看到我爸帮衬我妈做饭时,她愣住了:“叔叔还会帮阿姨打下手?”
我和她说,这很正常。
她是从山里面考出来的,山里都是女人做活,男人管家,她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刚认识时,她还用着十年前的翻盖手机,聊微信打字都要敲半天,当时我刚和她在一起,不顾她的反对,在一周年的时候送了她一个智能手机。
然后过完年回来,她又用回了那个老式翻盖机。
我这才知道,她家里原来还有个弟弟。
后来我又给她买了个手机,但是每次回家的时候我总会让她先交到我手里,让她带着翻盖机回去。
至于她读大学,也只是因为家里的弟弟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家里掏空家底请张庆年上城里的补习班,也毫无绩效。
反而是张家慧,学校的奖状拿到手软。
隔壁村有个丫头考上大学后嫁给了城里人,一家人都跟着迁居。
孟兰看着眼红,这才看到了在田里干活的张家慧。
县里小初高是免费的,她就以为大学也是免费的。直到张家慧把缴费单捧到了孟兰面前,孟兰把缴费单撕了个粉碎。
“不上了,不上了,这个赔钱货考上了,读不读又怎么样,咱们老张家也算是出了个大学生,不愁嫁不了有钱人!”
张家慧当时就眼眶红了。
她第一次鼓足了勇气:“妈,我可以去城里勤工俭学,不用你花钱,你别不让我读。”
她第一次忤逆孟兰,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夜,后来还是张父说,读吧,读了有出息就能赚更多钱。
长时间帮扶弟弟和帮扶家里的言论,把张家慧整个人洗脑了。大学刚开始她就勤工俭学,交完学费后就往家里寄钱,自己连一件裙子都舍不得买。
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读书,家里就少了一个干活的人,总想着弥补。
我想,爱是常觉亏欠。
每次她寄钱,我总会心疼的看着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女孩,“家慧,你当时就算是读书,放学后哪次不是就跑到地里去加班加点的干农活,你不亏欠家里什么。况且阿姨要是爱你,为什么不送你去补习班,反而送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她愣住了,二十多年,似乎第一次有人跟她这样说。
我爱她,自然不忍心。“你打钱给家里我没有意见,但是家慧,你首先应该爱的,是你自己。”
我指着她破后缝了又缝的外套,意有所指。
那天张家慧破天荒的买了一件崭新的外套。
她开始跟着同学去报兴趣班,去考证,用大学所有的时间去学习,去进步。
直到孟兰带着张庆年找到了学校,我这才知道家慧早已经把这两个人拉黑。
孟兰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指着家慧的鼻子骂,说她是白眼狼,留亲妈和弟弟在山里受苦,自己在城里读书享福。
当时系里的朋友都知道我和家慧是男女朋友,等我急匆匆赶过来,看到的就是孟兰和张庆年两个人在骂街,甚至要动手。
我挡在面前:“阿姨,我是家慧的男朋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她听了我的话,直接坐在地上一顿输出。
“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上了个大学还学会勾搭男人,真是丢我们老张家的脸。”
张庆年守在她身后。
“果然是个贱女人,刚离开家就勾搭男人。”
“张家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想着跟外头的野男人跑,看来是离开家两年欠打了。”
大学不是田江,任凭他俩撒泼打滚,周围的学生对着母子俩指指点点。
好容易把人安置到了酒店,孟兰一巴掌就摔到家慧脸上,“你个赔钱货,还敢谈男朋友,老娘都跟人家说好了,毕业后二十万的彩礼,你这是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倒贴出去!”
虽然她已经有意识反抗,可长时间的压迫和pua吓的家慧一个哆嗦,她缩在角落发抖,我一把把她护在身后,“阿姨,这二十万彩礼我出,我和家慧是认真奔着结婚去谈的!”
我没注意到张家慧的看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