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傍晚,她穿着一件很轻曼的云纱,从?屋里走出来。
他正坐在院前的躺椅上?,她盈盈地?坐在他身边。
那一晚的风也如酒,只是轻轻地?一吹,他已?神摇意夺。
“你真的不后悔啊?”她和平时不一样,没有奚落,也没有作弄,很平淡地?问他,“要是被人发现你为了一个魔修去杀仙修,你在仙门还能混下去吗?”
卫朝荣要是等她关心才做决定,她早就自?生自?灭去了,反正她心眼多,谁知道究竟还藏了什么?底牌,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他出手相助。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她不满意,半真半假地?瞪了他一眼。
卫朝荣叹了口气。
“你叫我什么??”他问。
曲砚浓没懂,“什么??”
卫朝荣抬眸看她,神色平淡。
“你叫我卫朝荣,那我就是卫朝荣。”他说。
徊光是他,卫朝荣也是他,可在她面前,只有卫朝荣。
第100章雪顶听钟(七)
他说了那句话后,曲砚浓很久没说话。
牧山的风如此轻柔,吹得她身上云纱袖微微拂动,偶有?一角浅浅地擦过他手背,又在风里一触即分,让人经不住怀疑那是不是他的一场错觉。
卫朝荣眼眸垂着,定定地望着他放在桌案上的那只?手,看云纱袖在风里偶然飘起。
风很乱,衣袖摇摇晃晃如纷飞,有?时向?前,有?时向?后,在一千多次呼吸间?,只短暂地奔向他一两次。
他默数一千次,只?为那一两次。
“你这人真是怪。”曲砚浓终于开口,打破这长久的缄默,可她的声音听起来飘飘渺渺的,如隔云端,“有?时候看起来也挺精明的,怎么总做傻事?”
卫朝荣沉默了一瞬,语气平淡冷冽,反问她,“什么算精明,什么又算傻?”
曲砚浓却像是被问住了,微妙地停顿,答不上来。
“你说我做傻事,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卫朝荣语气寒峭而平稳,听起来并不咄咄逼人,言辞却堪称犀利锋锐,“你当然不会觉得你自己不值得,所以你是觉得你和我的这段露水姻缘不值得我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