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晏峋七岁那年,她终于抽出空闲,想陪他过个生日。
可来到晏宅看见的,却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她长得如此相像,却被锁在阁楼上的孩子。
北城的冬天,他穿着单衣,靠在墙边。面前一杯清水,一碗生米。
他听见声音,眼神撩过来。
楼甄清楚地知道,他认得她。可他就那么,木然淡漠地看着她。
没有出声,没有求援。
仿佛早已习惯。
或许还有些母亲的本能,那一刻,她心脏猛地一窒。
这样的景象,她的确是不理解的。
为什么晏家人,要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从未有过的情绪,一瞬间气愤到有些失态,她找到老太太,找到晏维,让他们给她一个解释。
可当她看到老太太毫无意外的淡笑,晏维默不作声,淡漠到和此刻阁楼里的孩子,同样木然的表情时,
她似乎明白了。
晏家,从来就是个斗兽场。
只有被撕开血肉还能活下来的,才配坐上那个位置。
毕竟对老太太来说,同样是厮杀争来的天下,当然要让晚辈,也走一遍。
否则太容易得来的,谁也不能保证,可以坐得稳。
晏家需要鹰,需要能带着整个家族翥空不落的鹰。
但也必须是,始终有一根荆锁困出利爪,绑在牢笼里,替晏家卖命的鹰。
要问她后悔吗?后悔看着本还算鲜活的孩子,成了那副从小就知道怎么控制隐藏自己的欲望与情绪,仿佛毫无弱点,却阴沉冷血的模样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那样才能留在晏家,让她选,她会选择留下来。
留在那座屋子里。
于是她沉默地离开,不替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做选择。
…………
“吃饱了?”
大概是自己停留在晏峋脸上的目光太久。青年放下碗筷,拿过茶盅,抿了口清茶。餐巾慢条斯理掖了掖唇,撩起眼皮,淡声问她。
楼甄一顿,笑了笑,放下碗筷,拿过餐巾,擦了擦嘴。
“帮我去花园,钉几个木板人。”她说。
晏峋眸底凉淡,无声盯着她。
楼甄已经站起来往外走:“最近老有麻雀,来啄我的玫瑰花。”
抵着桌沿的指骨捏了捏,晏峋站起来,跟出去。
园子里草皮边扔了几块长条枫木板。
一些做木工的工具,和长短不一的钉子,散落一边。
“看见那边玫瑰花田里的没?”楼甄指了指,“就钉个那样大字型的。”
晏峋胸腔起伏了一下,看了眼那木板人,弯腰拿过工具,错膝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