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减了十天,他妈的干要干三年!”
“当初不是还要努力争取去踩缝纫机么?发挥特长啊!”话音未落我感觉不对,龙教一身戎装寒光闪闪走了过来,不过这次不同了,他看看走开,还冲着人群点点头。
“黎晓风啊,你来签字”,戴着眼镜的杭锐敏管教坐在大门岗的监督岗台子上,我毕恭毕敬地接过那张纸。
“减余刑十八天啊?帐户上还有三百六十三块一角六分。”杭管教塞给我一只信封,里面是清户单。
“不要看唻!又不是钱!把东西都放在这里,我带大家去办手续、领钞票!”
两号监第一次进来,设施陈旧不堪,跟老的四号监尚不能比。一个两杠两星的队长站在台子前等着我们到来。“听我念到名字的,过来领取释放证!还有路费!”
签字、按手印,迫不及待。
“报告警官!我这个地址不对的。”
“怎么不对啊?”
“我这个浙江的地址只是身份证上的,其实我在那里就一个户口,我要回江苏徐州的老家,这个路费不对。”
“不对你跟监狱说去!跟我说没用,我这里是执法!”
“啥意思啊?这么凶啊?人民政府问也不好问啊?不给就算了,又不会死!”
“算唻!算唻!这个东西跟他们没关系的,大家今朝出去,就不要要事体了。”
“杭管教您是对我们负责的,就怕那些不负责的人,动不动披着执法的外衣来吓唬人。我们都是坏人,怕吓唬就不进来了。对我们好的队长,我们肯定记得的,像您杭管教,有机会肯定要感谢您!”我狠狠地瞪了那家伙一眼。
“感谢我倒是不需要,你们出去以后能够好一点,不要恨我就可以了”,杭管教若有所思地说。
“你怎么这么多书……”,“书都已经经过我们整包组胡队长检查过了,您最好还是检查下吧。”我本来还想讲下去,但忽然看见监舍区门内老老实实站着的三中队大小劳动,周邦平和景勋国,嘴巴就停了下来。杭管教看看手表,我也看看,已经11点了。杭管教轻轻地摇了摇头,走了,背后是十来个怪模怪样的人,一身轻松,就我拎着一个硕大的编织袋。
“拿出去啦?”孝和广场那里,迎面走来一人,腰上别只晃晃的对讲机,赫然是刑务处王主任。
“阿拉今朝带几噶头犯人减刑回去。”
“大家出去以后要好好点啊!”王主任面向大家,一脸笑容。
“不好好点阿要好好点!不好好点还要进来,进来就变成畜声了!畜声啊这帮人!”老卜手里多了一只NOKIA8910手机,这个过时的高档家伙拿在手里依稀还有它往昔的霸气,背后的王主任哈哈一笑,笑声伴随着我们急促的步伐,消失在了奈河桥熟悉的视野。
“每个人释放证拿在手里,听我名字。39073,卜力,给我出去!”
“草她娘个币啊,劳资今天总算出去了!咯帮畜声!”一身正气的他走出那扇小门,外面的世界豁然开朗。在他身后,十来个人鱼贯而出。外面光线有些刺眼,看的人头脑发昏,但是心情非常之好,感觉身体轻飘如燕。
一群奈河桥下的鬼,果断作鸟兽散,很快重回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