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法是严佩手下的一只魔兵小分队布设的。
原来,严佩接到暗探密报,说是发现了离音的行踪,便带着一个魔兵小分队,从祁阳山出发,进入芷阳山辖地。追踪到离音的魔族小分队后,活捉了离音,用炼魂之术拷问出了有关离疏的事情,并借着离音血脉中虎符气息的指向,寻到了离疏。本以为虎符和血脉都能唾手可得,不想却折在了一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筋骨稚嫩的女子手上。
他自以为是的一生就这样自以为是地结束了。
谢言为了逃命,情急之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地去调动储灵囊中的灵力——估摸着里面的灵力储存应是所剩无几了,但他却出乎意料地将阵法破了个很大的缺口。
阵法一破,几个魔兵便迅速锁定了缺口,聚集过来围追堵截,他继续借助储灵囊中的灵力,三下五除二地便让那几个魔兵撂挑子了。
摆平了敌人后,谢言继续御剑飞逃,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储灵囊中不可能还剩那么多灵力!如此充足而又高阶的灵力莫不是骆离疏注入进去的?难道是自己误会了她?她表面上跟他恩断义绝,驱赶他离开,其实是“别有用心”?
这样想着,心里便愈发感到不安,于是决定调头回去。身子在空中调转了个方向,并顺手给老爹发了个传信符求救。传信符送出,心里踏实了许多,于是收回注意力准备全力往前飞,提速的灵力还没调动出来,忽见一样东西迎面撞了上来。
来不及躲闪,谢言跟那样东西撞了个满怀——竟然是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女子!那女子处于昏迷状态,而且是他认识的人:芷阳大君身边的侍女彩云。
彩云之所以像不长眼睛似的撞过来,是因为并非是自己在调动灵力御物而飞,而是被外加的灵力维持着在空中飞,所以,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根本不管前方是否有阻碍。
谢言看到彩云这般情形,心脏骤然缩紧,立刻想到自己适才只顾逃命了,竟忘记芷阳大君那边一直联系不上。于是手忙脚乱地给重伤昏迷中的彩云注入灵力,以让她尽快苏醒过来。
彩云被灵力刺激了灵府,睁开眼看到是谢言,未及开口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好在谢言是立于她身侧搀扶着她,躲过了血溅一脸的命运,还没等谢言张口询问,只听彩云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左郡守大人,快去救大君殿下啊!殿下护我逃了出来,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后面的事情就是,谢言按照彩云的指引,先寻到了严奂遭遇伏击之处,凭借着储灵囊里充足的灵力,支撑到谢灵旭的援兵赶到。
谢灵旭毕竟是修为深厚、用兵多年的老将,最终把兄弟“火拼”的事态控制住了。
当他听闻了严佩修魔之事后,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并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
于是,使用了各种传信方式往仙居山送消息,仙君收到消息后,惊悟严佩其人,悔不当初,但因这一年来,仙居山上下已被严佩搞得乌烟瘴气、人心不稳,肱骨之臣已是折损大半,一时竟无人愿挂帅出征平乱。
谢灵旭这边也没好到哪去,他虽已是带兵出来了,但救下来的两个皇子都是半死不活的,仙界接班人的脑袋都系在他一个人的裤腰带上,让他倍感责任重大,不敢贸然行事。最终选择先带兵返回芷阳山,再从长计议。
仙界中各方的迟疑和混乱,最终让魔族人钻了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便拿下了祁阳山。
一队人马在返回芷阳山的路上,谢言反复要求带兵去寻找严佩并除之,但都被谢灵旭强硬制止了——毕竟严佩现在是仙界里的唯一大乘境界,自己这个已近大乘境修为的成熟仙修,想要去与之对抗,都得掂量掂量,何况这个只有半吊子修为的儿子。
其实,谢言真正的目的是想去救骆离疏,但又不便跟老爹明说,因为在他的表述里,未敢提及骆离疏这个离涧的女儿,更不敢说她是二皇子的心上人。只是发挥了自己胡编乱造的天分,编撰了另外一个不同版本的、发现了严佩是魔修并被追杀的故事。谢灵旭对这个宝贝儿子深信不疑,自然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回芷阳山的路上,大皇子严仑因身上的杀瘴未除,谢灵旭便封住了他的经脉,把他单独安排在一辆仙马车上,由专人看管。谢灵旭父子与严奂同乘一辆仙马车。
严奂被解救下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整个人处于一种似醒非醒的应激状态,谢灵旭探查到他的神府并无大碍,于是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向他身体中注入灵力,想助他进入抱元守一境界,以尽快修复元气。
但不知何故,严奂就如同“死不瞑目”一般,总是无法摆脱那种似醒非醒的焦躁状态,神智稍一入定,马上又会灵魂出窍似的游走出来。
一旁的谢言见状,便走上前去,俯身向严奂耳语了几句。不想他话还未说完,原本趺坐着的严奂,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立刻直挺挺地躺倒在马车厢内的座位上。
见此情形,谢言顿时“花容失色”,一直在近身给严奂输送灵力的谢灵旭更是脸色大变,因为他发现二皇子身上忽然就没了一丝阳气。
“谢言,你,你刚才对大君殿下说了些什么?他怎么一下子就……”谢灵旭本来是想说,“怎么一下子就被你气得断气了”,但想到这样一句话太不吉利,便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但他说话时一脸的惊异和变了调的语声,已被一旁的谢言明察秋毫,谢言从小到大头一次见稳如泰山的父亲这般慌乱,不由自主地也从头到脚感染上了慌乱情绪,端着一脸委屈回道:“父,父亲,大,大君殿下他这是怎么了?我,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说了几句想让他安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