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舒青窈浑身的血直冲脑门。
她怎么可能准备好!魏家那些人……
下一瞬,沈星楼的手猛地拍向床头木。
半面床板狠狠沉落,来不及怔愣,她已裹着棉被重重跌进黑色里。
与此同时,门开。
沈星楼面不改色地躺下,斜靠软枕,从容拿起旁侧的书,漫不经心地看。
两个妇人的影子投射在屏风上,沈星楼微掀眼皮,语气淡淡:
“云奕,你倒是越来越会当差了,什么猪狗都往屋里放。”
云奕刚想开口,那身形稍胖的妇人便不悦道:“小王爷!妾身乃是魏家大夫人魏郑氏,她是魏家二夫人魏林氏!不是什么猪狗——”
沈星楼揶揄:“哦,两位夫人深夜不去找自家男人,却跑到小王这里来,小王可无福消受。”
魏郑氏心口一堵,险些气得吐血。
当家近二十年,魏府上上下下谁都是奉承着她,讨好着她。就连外来的客人,对她也无不尊敬。
偏生最近横空插来个泼皮无赖,仗着背后有个王爷爹,短短三日,就搞得府里鸡犬不宁。连吃斋念佛多年,不问杂事的老夫人也忍不住念叨,叫她赶紧寻个由头把这大佛送走。
可眼下,这大佛不仅不走,还明目张胆带走他们魏家未过门的新妇,又出言调侃她和魏林氏!
“小王爷口出不逊,未免太过分!妾身年近四十,比王妃小不了几岁!就算妾身比不得小王爷身份尊贵,可这世道讲的是长幼有序,妾身既是长辈,就不该被小王爷这般轻贱!”她捏紧拳头。
沈星楼像听不懂,不在乎地扬眉:“所以小王才说无福消受。”
“小王爷!”
魏郑氏还想说什么,瘦弱的魏林氏却摇了摇头,拉住她。
“姐姐,我们是来找人的。”小声提醒。
要不是老夫人命令,她真不想蹚这趟浑水。
魏郑氏仗着自己是大儿媳,又是当家,历来作威作福惯了。而这小王爷是出了名的混,两两相对,可谓针尖麦芒。老夫人叫她作陪,是掐准了她心性清透,能从旁斡旋。
魏郑氏惊了惊,暗道自己怎么被个混小子三言两句绕了进去,赶紧找补:“小王爷能说会道,妾身自是辩不过。可妾身还是得讨个说法,您将苏幼青带走是作甚?”
沈星楼翻过一页书,语调悠悠:“你猜?”
“……就算她冒犯了小王爷,那也是魏家未过门的新妇,自有魏家处置!小王爷到底是外男,带走苏幼青,实在于理不合!”
沈星楼轻嗤:“未过门如何叫魏家处置?哦,莫非魏家只手通天,敢动私刑?”
“动私刑的恐怕是你吧!”魏郑氏实在气不过,“念儿进了你这院子再也没出现过,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
念儿便是先前来“爬床”的,魏行昭的通房。
一听到那个名字,沈星楼那双魅惑的眼眸顿时沉了沉。
气氛骤然凝滞。
魏林氏心头一跳。
虽然不知道念儿发生了什么,但总有不好的预感。
再看魏郑氏,也是一脸后悔。
她清了清嗓,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匆匆道:“小王爷,妾身只想把苏幼青带回去,其他的,与妾身无关。”
沈星楼终于抬眼,看向屏风后的两抹衣影,意有所指地问:“当真与大夫人无关?”
“无……无关……”
他收回目光:“云奕,送客。”
魏郑氏着急:“那苏幼青呢?”
“大夫人,”他声音冷淡下来,“小王只不过让苏小姐抄了百份《女诫》,抄完就放她走了。腿在她身上,如今她在哪儿,小王管不着。”
话已至此,魏郑氏和魏林氏相视一眼,只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