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天赋。
岑檐觉得,祝诀和林晓筝都属于有天赋的学生。高三的期初考试,涉及到常青班的分班,高二已经选了小科在集训的林晓筝,照样进了理化常青班。多年后,岑檐听祝诀说她高中就觉得他的水平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也只是抿嘴笑。
其实在他眼中,她和林晓筝才是更高的层次,角度不同罢了。
高考刚结束的那阵子,他们四人在青岛旅游,趁林晓筝和严翼去买水的间隙,岑檐问祝诀有没有解出数学试卷的最后一大题后面两小问。
祝诀说解出来了,但她没有对答案,又回问岑檐有没有解出来。
岑檐微笑着说,没有。
高考那天岑檐出奇地紧张,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小学放学后同学们全都走光的教室里,他看着天一点点暗下去,时间的流逝对于他来说,却像静止。
他看都没看最后两小问,而是把数学试卷翻来覆去地检查,甚至还在想上午考完的语文作文题。
“为什么不解?”祝诀光着脚,拨动着面前的沙子。
“担心前面有出错,在检查前面的题。”岑檐看向漂亮的海面,他心里非常平静,“分数够用就行。”
“那你还放弃保送机会。”祝诀揶揄道。
岑檐笑笑没说话,他没有告诉祝诀,他放弃保送参加高考,实际上是为了替徐稔参加一次高考。
所以他那么紧张,所以他有时间静止的错愕感,所以他认真地检查前面,秉持着徐稔的理念,够用就好。
“岑檐。”海浪打到岸上,打到二人的脚边,清凉的触感好像能缓解往日的所有不安与迷茫,祝诀轻轻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叫了男生的名字。
“嗯。”
却并未收到任何继续的话语,岑檐撇过脑袋看向女生,祝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岑檐有种感觉,她或许已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林晓筝和严翼拎着零食饮料出现在他们身后,祝诀才睁开眼睛,回头看笑着说你们怎么买这么多。
塑料袋被风吹得呼啦啦响,岑檐也开起了“这不会就是今天的晚饭吧”这样的玩笑。
刚刚祝诀轻轻叫了自己名字的那一声,也消散在海风里。
第76章岑檐番外:秘密屋檐(下)
在医院帮妈妈拿药而碰见祝诀那天,岑檐才明白徐稔那天在精品店里,问自己是不是喜欢祝诀的原因。
在她眼里,爱是因,才能结果。
她靠和高三的祝诀联系,知道岑檐的过去,知道他从小没有朋友,更知道这一年的短暂亲情,带来不了什么。
葬席上,岑檐坐在徐稔的棺材边,每当有人来吊唁磕头,他和妈妈会在棺材两边陪磕。妈妈哭得失去力气,每磕到第三下,便伏在地上,要周围的人过来搀扶,才能直起身子。
来来往往的亲信,岑檐几乎都不认得,他从小不在这个城市生活,每年过年也不会走亲访友,只能窝在房间里看着花花绿绿的酒瓶发呆。爸爸连过年都在外应酬,岑檐数着房间里的酒瓶,想着的不是待会儿爸爸回来会给自己带什么新年礼物,而是他又会带什么名酒回来。
窗外烟火升空,绽放出缤纷艳丽的色彩,岑檐这时还会想,妹妹现在是不是被妈妈带到老家过年了?外公外婆看见妹妹,会想起她还有一个哥哥吗?
走亲访友发红包时,那些亲戚会给妹妹包多少钱红包?
“起来、起来,坐起来。”这样的声音围绕在妈妈身边,岑檐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妈妈,甚至在想——
如果躺在棺材里的是我,妈妈也会这么伤心吗?
正发呆,岑檐突然感觉到旁边多跪了一个人。
是祝诀。
“不是这儿,是那儿。”岑檐看清来人,指了指正对棺材前方的位置。
“我也陪磕。”祝诀的语气镇定,眼里却怠倦无力,直愣愣地朝徐阿姨的方向看。
哀乐响起,又来吊唁的人,祝诀跟着岑檐和徐阿姨一同磕下去。
很多时刻,岑檐无法将此刻的祝诀和之前徐稔联系的未来的祝诀联系在一起,他觉得此刻的祝诀很可怜,和他一样可怜,都被徐稔蒙在鼓里,此时的暴击,一点铺垫都没有。
“你脚踝之前受过伤,小心点。”岑檐几乎不带思考地说出了这句话,其实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在现下场合很不合适,但他还是出声提醒。
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这么说,是在替徐稔照顾祝诀。
后来在医院遇见,祝诀抓着他的胳膊请他帮她时,那种真的被需要的感觉,那种原始的心动,让他突然明白徐稔在精品店里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义。
而他注定要搅进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