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小钗依旧是昏迷,只是病情却突然好转了起来,原本微弱的脉息日渐康复,连虚弱的真气也开始自主运行起来。再去查探,发现体内已经毫无阻塞,运转周天没有丝毫障碍,这样只需要多加调养,拔出余毒,彻底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将军府的人前来祝贺,顺便接走叶小钗回将军府继续休养,就不在素大夫这里叨扰了。总管絮絮叨叨,表达不尽的感激之情,素大夫连日照料,身体确实不适合再露面,还是多加休息,凡是需要的东西,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别的,只要将军府办得到,即刻解决。此番遭遇,素大夫是大大的功臣,等将军彻底康复,必定登门拜访致谢!
屈叔微笑着应对,心底却在叹气。
好不容易送走了将军府的人,屈叔在厅堂里坐下,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只是端茶的手却有些按捺不住的抖。
到了傍晚,屈叔站在素还真房间门,端着饭菜,想了想,还是敲敲门,素还真的声音低声传来,屈叔么,进来吧。
推开房门进去,素还真窝在床上,被子从头到脚盖着严严实实,只在枕边露出一丝白发。
屈叔把饭菜放在桌上,素还真坐了起来,有些疲倦的揉揉额角,声音沙哑,他们走了?
嗯,都走了。屈叔意有所指。
素还真咳嗽了几声,两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连脖颈都是一片红色,隐约可见几个深色的痕迹。
头发胡乱披散下来,沿着床榻垂落,他举起手想掩住嘴唇,袖子滑下,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只是手臂上红斑点点,触目惊心。
屈叔双目圆瞪,连胡子都翘起来,狠狠的拍了桌子一掌,把碗筷都吓的震了起来。
这下你满意了?他是治好了,你怎么办?你把他的毒过到自己身上就能解决问题?
我总比他耐得住,素还真叹气,你也看到他的症状,几乎是死路一条,我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你就拿自己的命去换么?屈叔冷哼,又说,眼下我看你怎么办,你的修为折了大半,如今跟常人没什么分别,为了救他,你倒是舍得。
凉拌喽,素还真笑嘻嘻的说,又咳嗽起来,屈叔见他咳的可怜,只好帮他去烧水泡茶来,素还真趁着屈叔离开,拿出帕子擦掉掌心的血迹,塞在枕头下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休养了好几日,素还真的精神日渐萎靡,只是他并非一般人,武功路子又特殊,才能压得住毒性,每日给自己施针,辅以药物,希望慢慢的将他消融掉。
只是好一阵子过去了,将军府除了派人来例行送东西,竟是是没叶小钗半点消息。
8
其八
崎路人又跑来看望素还真,见他精神一直不好,便以为是之前为叶小钗的事情劳心的后遗症,挖空心思寻了些小玩意来逗他开心,里里外外都帮着屈叔打点照顾,颇为尽心。
几个小学徒也对他非常尊敬,瞧见他来,都恭恭敬敬的喊先生。
这日崎路人兴冲冲的寻了新鲜玩意来,天气又好,便抓了素还真到庭院里坐着赏花,樊城虽然是边城地带,寻常植物难以生存,唯有耐热耐寒的东西才能长得旺盛,到了夏日,也招招摇摇的开着花,迎风舞动,招惹些蜂蝶,宣泄着旺盛的生命力。倒也是不错的风景。
素还真撑着头坐着,天色日渐长了,他又精神不济,加倍的困倦,一时间竟然睡着了。
崎路人轻手轻脚走过来,朝小学徒做了个手势,送了薄毯子过来,轻轻的盖上。坐在一边,默然不语的喝茶。
睡梦中的素还真,仿佛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眉头微微皱起,眼睫颤动,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他面颊雪白晶莹,眉心一抹红色痕迹,衬的越发明显,像是刮痧的痕迹。乌黑头发夹杂着银丝,披散了满身,不似平常那般规整,也是难得一见的家常模样。
崎路人看的呆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水,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不像喝茶,倒像饮酒。过了一会儿,竟是有些微醺起来,倒是喝茶也喝醉了。便也趴在桌上,石桌冰冰凉凉,舒服的紧。
屈叔在不远处看了,也只是叹气,转身离开。
只是这般消磨时光也是不行,等素还真略微觉得好转起来,已经是快到秋日时分了,俗话说秋老虎,炎炎日头一点也不比之前弱多少。
将军府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也不见派人前来了。屈叔偶尔还提两句,素还真却神色漠然,似乎对这些情况早就了如指掌。
该做什么的还得继续做。自己既然当初选择了那个决定,自然也不会后悔什么。再说了,救人岂是为了图回报?
偶尔想起那人呆呆坐在门口,看到自己便一脸欢欣前来拉手的模样,某个地方便会轻微的疼痛起来。
终究是不同轨迹的人生,偶有交集,还是各走各的路为好。
深秋时候,刚过了农忙时节,樊城突然起了病症,起先是有两三人高烧不退,再后来日渐扩散,倒是弄的满城风雨,说是要起疫病。顿时人心惶惶。
那叶将军又听闻不在城内,说是去了某个岛,为义父祝寿去了。
素还真穿的严严实实的坐在医馆里,仔细的询问着病患的情况,又去几家患者家里走了两圈,查看了周围的情况,立刻回了医馆,派人去请崎路人,又通知将军府的总管帮忙,下令将这几家的家禽即刻宰杀烧灭,又将人撤出来,安顿在医馆里照顾,所有近距离接触过患者的人都要治疗,所有碰过的衣物和东西也都全部烧了,另送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