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聊天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就连头上的灯泡都比刚才黯淡了些许,将池昱包裹在了一个好像与世隔绝的空间之内。
从他们说话的内容来看,这段时间应该正好是那个官员记录到有神婆来镇子的时候,并且基本可以断定,小镇上有一个特殊的,甚至是独属于他们的教派。
咣当。
他正想到这里,书柜的大门忽然敞开,泛黄的书籍稀里哗啦地往下掉落,旋即整个画面都疯狂地摇晃起来,好像要将这片新生的世界给彻底撕碎!
是有谁发现了他的闯入?还是说这里仍与表世界有所关联,所以跟着一起空间转换了?
慌乱间池昱想到了那张连接两个空间的符箓,在怀疑这东西可能是维持第三空间存在的必需品后,他来不及多想,只再次用指尖的火焰点燃了口袋里那仅剩不多的道具。
就像是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随着第二张符箓在徐徐的升高的温度下燃烧殆尽,摇晃不已的空间真的稳定下来,但周围的景色全都变了,不再是刚才那间温馨和平的小屋。
漆黑浓郁的色彩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处呼啸而入,吹得两侧纯白无瑕的帘子如鬼魅般飘荡。
无数软垫被分为两列摆放在大堂的两侧,中央还有一处没有设置神像的神坛,几根破旧的红布挂在支架上将这块空地隔离起来,似乎只有“专人”到来时才会开放。
池昱就站在神坛的正前方,以一种茫然无措的神情望着周遭瞬间变化的一切。
这地方他认得,是之前在里世界中他看到了无数焦尸的地方。
那时候他将自己形象的纸娃娃摆放在了上头,但被那些焦尸抨击为“恶鬼”,它们那副拼命也要围堵上来将他撕成碎片的狰狞模样,让池昱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有人忽然从神堂的大门口进入,将池昱吓了一跳,但他才回头,那几个人便与他堪堪擦肩而过,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存在。
这里应该也是曾经的历史重现……
池昱抿唇,默默地望着这五个人走进神堂的中央,从他们轻简却背着大包小包的装束来看,身份应该都是探险家,而来此处探索的人如此之多,第三空间却偏偏只给他观看这一幕,一定是有什么特别想要告知给他的信息吧。
90-96()
故事就发生在第一场大火燃起的前夕。
本该和平宁静的小镇上,忽然来了一个古怪的女人。她衣衫褴褛,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走路时步履蹒跚的,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但让众人在意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婴孩,以及她手中牵着的那头牛。
婴孩看上去刚过满月,整个人干瘦无比面色发黑,完完全全的营养不良,而他的母亲也同样瘦骨嶙峋,显然两人都存活至此都值得庆幸。
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那头牛,它体型颇大,肌肉壮实,目光炯炯有神,完全是那种富人家才能培养出来的种牛,而更为关键的是,它生着四只眼睛。
除却正常的中间那对,牛的额头与下颌处又长了一对,只要它一喘气,下方的眼睛就会不停流泪,看着甚是诡异。
“神识选中了这座小镇,”那个古怪的女人如此说着,完全不顾忌他人投来的视线,“四眼牛就是祂的神使,而我将作为祂与人类交接的桥梁,将这个盛大的消息带给世间。”
女人说这话时,脸上洋溢着怪异的幸福感,眼底的欣喜几乎藏匿不住。
她说……只要让她在镇子里能有个安身之所,她愿意将自己的孩子作为容器,让神明侵占。
到时候无论神明带来何种好处,这儿的镇民都会因为慷慨给予了神使住所,而得到平等的祝福。
因为自身的利益不会被侵害,还有可能会得到好处,所以很多镇民都表示没有意见,反正镇里的空房多了去,给这无家可归的女人安排一间也不是什么问题。
在镇民们特意为神婆所搭建的神堂里,她将那头壮硕到不可思议的四眼牛牵了进来,一群人合力将它倒吊在支架上,然后用刀刃生生剖开它的腹部,切开了它还满塞着青草与食物残渣的胃囊。
鲜血四溅,神堂的地面被染成血色,四眼牛也不再挣扎,只瞪着四肢干枯暴凸的眼球,死死望着附近围观的人群。
神婆高举起自己的孩子,在镇民们期许的目光中,她伸手扒开了牛腹的皮层,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放入了它的腹中,又用针线把牛皮层层合上。
然后她说:“受肉仪式开始。只需一天,神明将会在这头神牛的孕育下重新诞生,而我的孩子也将彻底成为神识的躯壳,为大家带来幸福!”
别说这突然发话的冒险家,就连旁听的池昱都觉得寒毛耸立。
把出生了的孩子塞到牛腹里,还说让他再“诞生”一次?这算哪门子的无常识神明才能想得出来的办法?
而且就算要塞,也应该塞在子宫里而不是胃腔里吧!别说熬到第二天,就算这牛已经死了,他胃里残存的胃酸都足够把孩子腐蚀掉吧?
在这之后,婴孩的冤魂久经不散,化作了这世上最歹毒的恶灵,他燃烧起滔天的大火,要将这个纵容恶事发生却不予阻止的肮脏小镇彻底焚烧殆尽。
并且在他的亡魂得到安息之前,不管这儿重建多少次,他都会无差别地烧毁,直到这片大地成为死亡之地,再也没有生灵敢于靠近。
第92章燃烧的小镇遗址(15)
探险家所讲述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