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师的胳膊又架在她的肩膀上,她另一只手去脱她的鞋。
孟新桥垂眼,因为是冬天,柳老师的高跟靴子不太好脱,终于脱掉之后,里面穿了深灰色毛茸茸的袜子,倒是知道冷热,看上去莫名地可爱。
和她的外表极不相称。
柳老师一只脚站在地上,扶着孟新桥,又开始脱另一只鞋。
靴子不好脱,她又穿得厚袜子,便更不好脱。柳老师很努力,甚至发出了努力的哼声。
孟新桥:“……要不你坐着,我帮你。”
平常时候柳老师听见这话大概会饱含深意或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平常时候的孟新桥根本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喝醉了的柳老师乖乖地坐下了。
孟新桥蹲下来,帮她脱鞋。
空气静谧,柳老师一言不发,孟新桥也一言不发,她把她的半靴脱掉,露出毛茸茸的袜子来,孟新桥嘟囔一句:“穿这种靴子,就不要穿这样的袜子了啊。”
柳夕照:“怕冷。”
孟新桥:“怕冷要多锻炼身体,吃点好的补气血。”
柳夕照:“唔。”
孟新桥:“去洗漱休息吧?能不能走?”
柳夕照晃着脑袋:“不能——”
她脸颊泛着红,眼神迷离,眼角似乎被酒意染上绯色,看上去特别诱人犯罪。
孟新桥啧一声,伸手扶她的胳膊:“你自己住,可要小心点啊。”
柳夕照哼一声:“你小看我。你才是要小心一点,容易被人骗的小家伙。”
孟新桥抗议:“我才没有被人骗。”
柳夕照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比之前还要软:“是,我被人骗,心甘情愿喜欢人家,人家不领情,道貌岸然的嘴脸恶心。”
孟新桥不知说什么好,把她放到沙发上坐着,给她到点热水让她缓一缓。
柳夕照喝过水,瘫在沙发上看孟新桥。
孟新桥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知怎的又觉得高兴。自己可能是也喝了酒,奇奇怪怪。
柳夕照喊她的名字:“孟新桥。”
又是这种和平时不一样的轻轻软软的语调,孟新桥心里一软,好声好气地回:“怎么了?”
柳夕照吸吸鼻子:“没事。”
她有话对自己说,但是没有说,孟新桥猜她可能要说她失恋的事,刚才她说过了,那个男的道貌岸然的骗她。但她没有讲,因为自己是小孩,是学生。
老师跟学生本来就是有距离感的,她现在这样,已经算是越界了。
孟新桥垂下眼睛,说:“那我先走了,老师好好休息。”
柳夕照看她一会儿,嗯一声。
孟新桥自己去玄关穿好自己的小白鞋,看看旁边柳夕照的鞋柜。是大人的鞋柜,里面全是漂亮的、女人味十足的、好看的鞋子。
柳老师是大人,而她还是个小孩。
小孩在心里胡乱地估算着自己和柳老师到底差多少岁,闷着头想要推开门往外走,却又被叫住。
小孩回头。
大人站在玄关的灯光下,看着她笑,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盛开的玫瑰,嘴角出现那朵可爱的梨涡,像是玫瑰收走了她的刺,软乎乎地对孟新桥露出柔软的肉乎乎的小叶子。
柳老师上前一步,伸开双手轻轻地抱住她。
“谢谢你。”她说。
***
成年人的世界和孟新桥有壁,这她知道,或者说,孟新桥这个人本身就和大部分人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