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见躺在一旁安然入睡的妻子,他才从恶梦恐惧中被释放。
他总要盯着她的睡颜,许久许久,直到心情得到平静,才能再度躺下来入睡。
那曾以为会失去她的惊骇滋味,他绝不愿再经历一回。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生产,让她因此造成生命危险。
凌晨两点,童佳蕙躺在自己房间,眼眶酸涩,迟迟无法入眠。
她不禁回想十年前那场车祸意外,虽已隔那么久,想到那失去的孩子,心口仍隐隐抽痛着。
她抚着仍平坦的腹部,不由得更深刻回想那时已将近六个月大、已有明显胎动的活泼宝宝,却因一场车祸意外,被硬生生从她身体剥离……
她心口一阵揪扯,泪水再度滑落。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怀孕,虽是丈夫认为的意外,但不管他怎么反对,她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宝宝,将他平安健康生下来。
想到丈夫态度冷漠要她堕胎,她心口不禁又一阵扯痛,难以置信爱她宠她的丈夫,会对她这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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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严钧辗转一夜无眠,翌日没心情进公司,决定前往岳父家,向他们告知实情。
若继续下去,岳父岳母只会全然支持妻子生产,甚至可能就让妻子留在娘家待产,时间再拖下去,要动人工流产手术会更伤身,且妻子子宫的负担加大,会增加危险性。
要逼妻子拿掉亲骨肉,他怎么可能不心痛?但跟妻子的性命相比,他只能当个狠心的父亲,满怀愧疚跟无缘的孩子道别。
“怎么?今天不用上班?还是想通了,急着来道歉接佳蕙回去?”童母见周六通常也要上班的女婿到来,不免意外,但还气怒着。
“妈,爸。”任严钧神色凝重,对开门的童母及今天休假在客厅看报纸的童父问候一声。
“我有一些话想跟您们说。”进门时,他不由得往那方餐桌及相邻的厨房探看,并未瞧见妻子身影。
“说啊!我们等着你说出一番大道理。”童母虽口气不佳,但女婿一早就上门,心想已有反省,对他的怒气不禁减去大半,问道:“早餐吃过没?要不要吃一点?”餐桌的清粥小菜还没收,若女婿是来道歉,她可以既往不咎,留他吃早餐。
“不用了,谢谢妈。”他淡应,完全没胃口。沉默半晌,道:“能不能请您们出去喝个茶?”
“什么话家里不能讲?还要出去外面?”童父放下报纸,闷声问道。
“佳蕙在房间吧?”他考虑一夜,只能向岳父岳母道出那个秘密,却仍不能让妻子知情,因怕她会难以承受。
“她吃完早餐刚出门了,说要去附近公园散散心。”童母道。
那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我适来拜托爸跟妈,劝佳蕙拿掉孩子。”他面容哀伤,直接道出来意。
“什么?!”童父骇住,怒喝一声。
“你不是反省过后来道歉,要接佳蕙回去?”童母脸色一变,难以置信他执意要女儿拿掉孩子。
“佳蕙不能生产,我也不要她的孩子。”他早已舍弃跟她生儿育女的奢想,只求能跟深爱的她,厮守到老便足够。
“狗屁!”向来修养不错的童父,气到口不择言,起身怒斥,“你不要孩子,我们要这个外孙!”
“既然你对小孩这么反感,佳蕙这段时间就住娘家,你也不用过来打扰,我会好好替她安胎,跟她爸一起照顾她跟未来外孙。”童母对女婿顿时心寒不已,若非亲耳所听,真的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无情。
“妈,爸,您们先冷静听我说,佳蕙不能生孩子……”任严钧神情忧伤痛苦。
“没什么好说的!你如果真的不要孩子,我也不认你这个女婿!出去!”童父气怒不已,赶他出门,无法忍受女儿受到的伤害。
“不管你能掰出什么理由,我们都不接受!”童母也非常替女儿抱不平。
当年女儿出车祸,失去孩子,伤心痛苦不已,后来虽看似打起精神,恢复正常生活,但她知道,女儿常偷偷掉泪,很长一段时间,还在悼念那个无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