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总管说的虽是玩笑话,但话里认可的程度,却不低呢。
无人瞧见的角落,一只硕鼠钻了进来,不知再皇帝用的墨里洒了什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溜走不见了踪影。
天色渐深,一年轻小将搀着狗皇帝回了惠芳斋,小胡总管与一众宫人簇拥其后。
“谢飞卿,欺君可是死罪,朕,记住你的话了。”
小将军豪迈挥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有一个字儿的谎,您扒了我皮,抽了我筋,教我……教我一辈子也不能见阿妩。”
“阿妩是谁?”皇帝醉醺醺睁眼问他。
小将军憨憨傻笑:“是……是我没过门儿的媳妇。生得……可漂亮了,好看!软乎乎的,甜丝丝的,我媳妇……”
皇帝家里也有真绝色,摆手打断他的话:“放狗屁,漂亮?这天底下,不可能有人比朕的君后漂亮,小春天,天下第一……第一了!”
小胡总管看着面前醉的不省人事的君臣二人,苦恼摇头,叫人抬了谢小将军去偏殿休息,又哄皇帝回中宫去,皇帝却死活不肯。
“让小春天来接朕,他说有人比小春天好看?朕不信,朕……要证明,给他看,没见过好的!目光短浅!”
小胡总管无奈,只能叫人去中宫请君后来,皇帝又嚷嚷着让她亲自去,无奈,小胡总管也只得依言。
谁知,小胡总管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人。
许贵侍乃后宫唯二的人,他不得宠,不过是仗着死了的哥哥有触柱鸣国贼的功劳,才赖了个名分,皇帝不喜欢他,也不曾进过他的宫门。
可到底是主子,宫人们劝说不过,许贵侍又态度蛮横,终是教他近了皇帝身边。
也不知那许贵侍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竟哄的皇帝冲着他笑,百依百顺地跟着他走了。
常君后与小胡总管赶到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听宫人说,皇帝被许贵侍带去了钟粹宫,常君后的脸色霎时掉了下来,小胡总管也变颜变色,直骂守着的人该死,各赏了二十板子,又与常君后往钟粹宫去。
路上叫鄞安郡王绊住了脚,耽搁了些时候,等他们踹门进去,屋里两个已经脱了衣裳,一丝不挂地滚上了床,常君后气的拿花瓶砸了过去,皇帝脑袋破了个洞,人顿时清醒了,裹着被子就出去追,许贵侍也是罪该万死,他披着大氅在后面耀武扬威,说着那些不中听的话刺激常君后更恼。
自这一件事起,常君后便将皇帝的枕被搬去了惠芳斋,连一月两次的旧制也给免了。
而皇帝,也是那个时候染上了大阿膏。
至凤和三十六年夏,鄞安郡王牵涉睢宁王巫毒案,韩呈醴贪墨案,更涉左简冤案,帝大怒,处凌迟,菜市口行刑三日,为天下警示。
英国公府抄家斩首,阖族流放万生石塘屿,永世不得入京都。
从犯卫国公,诛三族,抄家,没收田产,拨银为左阁老旧府门前塑铜像恕罪。
从犯许贵侍,诛九族,虽无家可抄,却将其云中萧氏一门,挫骨扬灰,尸骨受鞭刑拷打。
凤和三十八年,秋,闵国公苏春病故,求上将其葬于云中皇陵,相伴文武圣皇帝身畔,得父母姊妹团聚。
帝允,以亲王礼葬。
自此,云中十二公子,当初与苏南枝一起开疆拓土打天下的十二位兄长,断了最后一支血脉。
怡亲王府门前,仍是那副车水马龙景象。
崔君后抱儿子回娘家,指着尚在摇篮里的女娃娃,问小太子:“以后,叫妹妹给做你媳妇,好不好呀?”
辛玥产后苍老了许多,好在她那小侍乖巧可爱,侍奉床前,也叫她省了不少心思。
小太子看了看姑妈,扭头问爹爹:“妹妹是姑姑的女儿?”
“自然是。”
小太子顿时眉开眼笑:“好呀,喜欢姑姑,也喜欢妹妹,孤东宫的蓬莱殿,最为雅致,等以后妹妹长大了,孤来接她。”小太子筹谋得当,又礼貌地询问人家父母的意见,“姑妈,你可允?”
辛玥笑着点头:“咱们小长生说的话,姑妈岂有不允的。只是,姑妈就这么一个妹妹,小长生若是待她好了,自然叫你接去,若是……咱们长生待妹妹不好,姑妈还是把她留在身边得好。”
“君无戏言,孤说的话,岂能作假。”小太子信誓旦旦。
崔君后哈哈大笑。
辛玥也在笑。
就连摇篮里躺着小丫头也咯咯地望着她的太子表哥笑。
屋里婆子丫鬟也纷纷露出笑意,是欣慰,也是就该如此的安心。
【番外:如梦令】
今儿是太府寺相公江远道的四十岁寿,太府寺掌和市百物,江相公又为左阁老佳胥,官商相熟,应城上上下下有头脸儿的赶着风来江府拜寿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