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的日子定在七月中旬,不过离中旬还有好几日。这天,阿檀收到好友聂彩欣的信,邀她明日去戏楼听戏,信中还神神秘秘地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次日,阿檀准时去戏楼赴约,聂彩欣和罗雪早已经在戏楼等着了。屋子里,聂彩欣和罗雪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闹作一团,聂彩欣面庞还红乎乎的。见她进门,罗雪招手:“阿檀你来得正好,快来训训这妮子,如今越发地不矜持了。”阿檀坐过去:“何事这么高兴?”聂彩欣饮茶,缓了缓脸上的燥热,说:“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有意中人了吗?原本我还以为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却不想”她忍着欢喜,两眼弯弯甜蜜卖关子。“哎呀,你可真会吊胃口,”阿檀笑斥:“快说快说,不想怎么?”罗雪看不过眼,撇嘴:“我来说,她家的事我也知道,就是魏家派人去她家说亲了。”“魏家?哪个魏家?”“婺城魏家,其二房的四公子正是今年炙手可热的状元郎啊。”“哦”阿檀顿了下,恍然明白过来:“原来上次你央我们去看状元游街,其实是想去看魏公子啊。”“不过话说回来,魏公子怎么跟你认得的?”聂彩欣羞臊,支吾道:“我们此前偶遇过两次。”“偶遇就认得了?”“还说了会话?”“谁先主动的?”阿檀和罗雪异口同声问。聂彩欣更是羞得低下头:“我帕子掉了,是魏公子捡起来的。”“哦”阿檀和罗雪又异口同声地拉长了音,意味深长得很。惹得聂彩欣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似的,她羞恼,扑过来掐两人:“你们居然一同笑话我。”顿时,三人又闹作一团。闹完了,聂彩欣忙换了个话头:“对了,崔婉柔的事你们听说了吗?”“什么?”聂彩欣压低声音:“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崔婉柔近日常常出入皇宫呢。”罗雪奇怪问:“后宫又没个娘娘让她请安,她去皇宫做什么?”“没有娘娘但有太妃啊?不过崔婉柔每回去给太妃请安都要路过乾清殿,然后顺理成章地也给皇上请安。”这话就挺有意思了,顺理成章,敢情崔婉柔其实是想跟皇帝套近乎。“我听说这次皇上选后,十有八九落在崔婉柔头上,安国公府也在极力促成此事。”“皇上选后那得看皇上意愿,安国公府能有多大本事左右皇上?”“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没看皇上也并未拒绝吗?”罗雪点头:“也是,想来皇上是默许的。”“而且我还听说啊,”聂彩欣继续道:“过两日,皇上要跟崔婉柔游湖呢。”聂彩欣捂嘴嘻嘻笑,眨眼道:“这孤男寡女的,游湖还能怎么游?()”罗雪也跟着会心一笑。倒是一旁的阿檀,胸口闷闷地没说话。聂彩欣察觉了,问她:≈ap;ldo;阿檀,你怎么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阿檀淡笑:“没什么,许是早膳吃得多了,有些不适。”回去的路上,阿檀心不在焉。戏楼里的那些话时不时浮现心头:“皇上并未拒绝。”“想来皇上是默许的。”“孤男寡女游湖还能游什么?”他要立崔婉柔为后了。“唉!”阿檀叹气。“那又如何呢?”阿檀努力甩头:“反正我又不想入宫,管他呢!”而且她也要相看旁人了。对于这次相亲,阿檀没多大热情,但相看这日还是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许瑜英的外祖家姓宋,宋家无爵位,但宋家家主在朝中谋了个吏部侍郎的职,算是个清官,是以宋家并不算富庶人家。但好在家风端正严谨,且书香传承,宋家的口碑在京城极好。宋家子弟个个争气,宋大公子已成婚外放做县令,宋家二公子刚考取功名,今年进士榜上弟六十四位,也即将入仕做官。而宋家三公子,也就是阿檀今日相看之人,今年堪堪从国子监结业。是个上进的,年纪轻轻便已经得了举人功名,听许瑜英说正在准备三年后的春闱。也正是这样清风傲骨的人家才敢跟阿檀相亲,若是换作旁人恐怕要忌惮皇帝。但宋老爷听夫人说起阿檀情况后,二话不说同意相看。是以,阿檀虽对这次的相亲不大热情,但还是很珍视这次相看机会。希望宋公子能中意她,免她入宫当妃子的命运。今日,相看地点定在城外湖畔,宋夫人花钱租了座画舫。许瑜英领阿檀到时,宋公子已经站在岸边等着了。阿檀下马车,一眼就瞧见那个高瘦的少年。他见她来,悄悄打量了一眼,随即就开始脸红。宋公子上前喊许瑜英:“表姐,母亲和姑母已经在画舫上吃茶了。”许瑜英问:“来许久了?”“才到。”“好。”许瑜英转身跟阿檀介绍:“阿檀,这就是我表弟宋谦,说起来瑺儿出生时他来过府上,你们还见过的,记得吗?”那已经是两年前了,两人各自年少。不过对于这个腼腆且白净的少年,阿檀有些印象。她点头,对宋谦福了福:“宋家哥哥,我记得的。”她说话软糯好听,宋谦听了,连耳朵也开始红起来。他手足无措地回了一礼:“阿檀妹妹。”许瑜英摇头好笑,为他解围:“阿谦,愣着做什么?快带我们过去。”“好、好。”宋谦忙应声。夏日湖畔清风凉爽,坐在画舫里吃茶赏景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今日阿檀是来相亲的,她没心思赏景,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听长辈们聊天。若有似无地,她感到宋谦的视线朝她打量,但待她转过去看时,宋谦又收回了视线,故作忙碌其他。“()”这个宋谦也太腼腆了,她想。那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呀?这般,两人的动静瞒不过长辈们的眼睛。承恩侯夫人说了会话后,笑道:≈ap;ldo;瞧我,只想着跟嫂嫂说话竟是忘了还有两个小辈在,他们哪里耐烦听这些无趣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转头对宋谦说:“我也不拘着你们,今日难得出来游玩,你带阿檀姑娘出去看看景致吧。”宋谦恭敬应下,起身看了看阿檀。阿檀也起身对长辈们行了一礼,然后跟着宋公子出门。出去后,湖风一吹,她深吸口气。转头,见宋谦在看她。“宋公子,”她想了想,打算主动找个话题:“听说宋公子今年从国子监结业了,现在在家中看什么书?”这厢,宋谦正要回答,就听见不远处岸边喧哗。两人扭头看去,只见湖畔东边来了一群禁卫军。禁卫军开道,后头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来,当看清马车旁跟着的内侍总管时,阿檀顿了顿。画舫里的人也听见了喧闹声,皆走出来看。承恩侯夫人道:“竟不想今日会遇到皇上。”宋夫人也说:“听说皇上跟安国公府的小姐在此游湖。”这话是对着承恩侯夫人耳边说的,说的很小声,但阿檀还是听见了。原来,皇上跟崔婉柔游湖约定在今天,还真是巧了。她想。承恩侯夫人听后,也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巧了”,皇上跟崔小姐游湖这意味着什么,人人皆知。两位夫人相视一笑。“罢了,我们继续进去喝茶。”承恩侯夫人吩咐小厮:“去跟船夫说一声,把画舫挪远些,莫打扰皇上雅兴。”“是。”画舫慢慢启动,眼看着远离岸边,殊料,皇家画舫比他们的速度更快。众人诧异。过了会,有个内侍过来:“皇上今日游湖恰巧听说阿檀姑娘在此,特地请人过去问话。”承恩侯夫人和宋夫人互看了眼,隐隐猜到些什么,宋夫人面色暗下来。却不得不立即道:“既然皇上召见,阿檀姑娘还是先过去吧。”阿檀咬唇。他不是跟崔婉柔游湖吗?喊她过去做什么?而且她转头看了眼宋谦,宋谦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莫名地,阿檀心里恼火。她憋着火气,随内侍上了皇家画舫。皇家画舫精致气派,还有歌舞鼓乐。阿檀上了楼,并没见到想象中皇上跟崔婉柔眉目传情的场景,而是他独自()一人负手立在栏杆边眺望。听见她脚步,他未转身:“来了?”也不知是不是阿檀的错觉,这声“来了”像是含着些许不悦。阿檀紧了紧心神,跪下行礼:“阿檀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的礼节挑不出一丁点儿毛病,可却带着明显的客气。皇帝微恼。等了几息,才开口:“起来吧。”“谢皇上恩典。”阿檀走过去,想了想,问:“皇上,适才内侍说皇上有几句话要跟我说,请问是什么话?”皇帝转身,似笑非笑:“若内侍不这么说,你便不来了?”他虽是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平静面容下压抑着些情绪。似怒,似怨,又似些其他东西。阿檀没回话。他又道:“朕若是不来,阿檀是不是准备偷偷将自己嫁了?”阿檀羞得脸红,她低下头,像做错事不敢告诉长辈心虚的孩子。可心虚之余还有些气恼。什么叫偷偷将自己嫁了?她长大了难道还不能嫁人吗?皇帝缓缓走近:“为何不答?”阿檀后退,不语。皇帝继续逼近,闻到她身上的花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为何不解释?”阿檀退无可退:“皇上让我解释什么?”她语气略微疏离,令皇帝难受死了。他开口:“阿檀好没良心,忘了这些年朕怎么对你好了吗?”提及此,阿檀心生愧疚,头埋得越发低了。后退一步时差点被木墩绊倒,还是皇帝眼疾手快扶住她。“朕这些年教你读书,教你骑马,给你享用不尽的金银和荣耀,到头来你却瞒着朕给自己找金龟婿。”这话说得阿檀极端无情,阿檀有些受不住,忙摇头:“不是的。”“那你说是怎样?”“我我及笄了总要嫁人,嫂嫂说宋公子是个好的,我就想就想”“就想嫁旁人?”阿圆咬唇。他咄咄逼人,跟以往那副温柔模样截然不同。适才宋公子惨白的脸还在眼前,谁人都知晓,她这一过来,她跟宋公子的亲事就泡汤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不畏强权敢讨她回去做儿媳的人家,可就这么生生地被他破坏。阿檀气!两人相熟已久,对方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一声叹息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阿檀此时心情,皇帝自然也感受到了。从她疏离的行礼,到此刻沉默不言,想必内心在气他搅坏了她大好姻缘。他心底冷笑。看来她相中了那瘦得跟只小鸡仔似的宋谦。“紫气东腾耀千里,鸾凤展翅在今朝。”若慧安大师没说错,阿檀本该是他的。然而他的人却心心恋恋想嫁旁人,还一声不响地背着他来跟人相看。()前两日在乾清殿批阅奏章,听暗卫禀报说她要相亲,还偷偷摸摸地约在这样的地方。9想看慕如初写的《奸臣的话痨婢女》番外八吗?请记住的域名[()]9『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气得额头突突跳,当即便也应下崔婉柔的邀请,就是想今日来捉她。此时见她不仅没悔改,反而与他置气,皇帝越想越扎心。阿檀气了会,却也知适可而止,毕竟他是皇帝。
忖了忖,她问:“我听说皇上跟崔小姐约好来游湖的,怎么不见崔小姐?”不知为何,皇帝听了这句话,心情好了点。他问:“你怎么知道朕跟崔小姐相约游湖?”阿檀一噎,这消息虽说不是秘密,可也没传到明面上来。她动了动唇,解释说:“我听说的。”皇帝转身,傍着栏杆毫无顾忌地打量她。见她妆容精致,香妃色的襦裙包裹着玲珑身段,柔美若仙,便有些不爽。打扮这么好看,却是为了旁的男人。他故作沉脸:“听谁说的?窥探帝王行踪可是死罪。”话落,阿檀脸色突变。她慌张跪下:“皇上,我我自己打听的,不关旁人的事。”“你这么说,是笃定朕不会治你的罪?”他语气严厉,阿檀从未见他这般凶过。心里有些委屈,同时还有些难过。她竭力忍下这些莫名的情绪,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盈在眼眶。她用力咬着唇,尽量让语气镇定:“民女知罪,任皇上责罚。”这声“民女”,陌生又疏离,还有些冷漠。皇帝心头一酸,开始后悔起来。他本意不想如此,却不知为何发展成了这样。默了默,他说:“你起来,朕难道还真治你的罪不成?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见阿檀固执没动,他愠怒:“起来!”阿檀道:“不敢,民女还是先跪着。适才皇上说有话要问民女,敢问是何话?若是没有,民女斗胆告退了。”还斗胆,皇帝面色沉了沉,他看她现在就很大胆。言下之意,是还想回去继续相亲?门都没有!“朕准你回去了?朕让你起来!”他语气不算好,冷冰冰的,冻得阿檀发颤。眼泪便忍不住流出来。她缓缓起身,低着头不去看他。皇帝起先还气她顽固不化,然而见她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顿时慌了。“你怎么哭了?朕又没说你什么。”他语气一软,阿檀委屈如洪水开闸:“你凶我了!”“”“我”皇帝张了张口,视线淡淡睨向四周的护卫及内侍。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当空气。内侍总管善解人意,立即将所()有人悄悄撵走。很快,画舫二楼就只剩下皇帝和阿檀两人。阿檀并非大声哭,而是像小猫似的呜呜咽咽,低声细语,眼泪跟淌水似的。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皇帝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他无措了会,低声哄道:“我没有凶你,我只是()”阿檀低头背过身去,不想听他说话。≈ap;ldo;?[()]?『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皇帝默了默,继续柔声道:“好,朕错了,朕不该凶你。但你今日此举就不该给朕一个解释么?”这算什么道歉?两句话不到就开始质问她。阿檀眼泪不要钱地流,她觉得自己冤得很。他要立后要封妃是他的事,凭什么不准她相看人家?破坏了她的姻缘不说,还质问她要解释。她要解释什么?她长大了难道不能嫁人了?难道这些年他宠爱她,是存着让她进宫当妃子的?他以为这样是对她好了?却没问过她想不想。她才不想当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若是如此,还不如削发做姑子得了。想到此,她眼泪流得更凶。可皇帝自顾哄人,却没明白哄到点子上。他好声好气自以为身份放得极低了,也兀自委屈地说:“朕这些年白疼你了,朕对你什么心你不清楚?你不声不响就背着朕出来相亲?你可曾想过朕的心情?”“皇上!”阿檀气得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便是定律,大曌律法哪条不准许我嫁人了?”“你——”皇帝气,真是白哄了。“阿檀,”他受伤问:“你这话置朕的心意于何地?”“皇上什么心意?”阿檀豁出去了,抬脸看他:“那皇上说说,是什么心意?”她决然道:“不论皇上是何心意,我不愿意!”皇帝一愣,犹如突然进入腊月天,他站在冰天雪地间,心头发冷。阿檀摸了把眼泪:“皇上只顾自己,可有问过我的想法?”皇帝僵着未说话。阿檀发泄后,渐渐平缓情绪。“皇上,”她平静道:“我不想入宫,还请皇上成全。”说完,她福了福身:“若皇上没其他话吩咐,我民女告退。”阿檀第一次相亲夭折,回府后,许瑜英说:“阿檀,不若等些时日,届时皇上的心思淡了,再重新相看人家如何?反正你现在才及笄,不急。”皇上心思淡没淡不知道,自从画舫两人吵架过后没多久,阿檀病了。婢女说是夜里贪凉开窗,邪气入体所以病了。原本也不是什么重病,伤寒罢了,喝两副药就会好。可不知怎么的,阿檀蔫蔫的,断断续续地在闺中养了许久。她现在不爱出门,鲜少说话,有时候连膳食也没用两口。刘淳察觉了她不对劲,私下()问许瑜英,得知那天在湖畔发生的事。他蹙眉。去宫里上职时,原本想找个机会跟皇帝谈谈。哪曾想皇帝像是吃了火药般,一天到晚沉着脸。许多时候他等在乾清殿,总是听说皇上又在朝堂上训了谁谁谁。总之,皇帝这个样子,他也不敢多说话。是以,日子就这么沉寂下来。不痛不痒,却熬人得很。崇安寺,藏经阁。慧安住持连续吃了皇帝好几颗子后,忍不住道:“皇上心不静,棋局难定。”默了会,皇上问:“上回大师说鸾凤展翅在今朝,只教朕耐心等。”“朕想问,”他认真道:“朕还得等多久?”慧安住持莞尔,摸了把胡须道:“皇上,稳中藏着个急字是何故?越急,越要心稳啊。”皇帝点头,又耐着性子下了半局,最后起身。“罢了,朕回宫。”出了崇安寺,侍卫呈了份消息上来。“皇上,”侍卫说:“刘府的暗卫送来的。”皇帝脚步一顿,视线盯着消息看了会,还是接过来。一目十行瞧了里头的内容后,他眉头蹙起。病了?皇帝顿时扭头斥责:“阿檀病了为何不及时告知朕?”侍卫头皮发麻,小声道:“是是皇上下令不准提阿檀姑娘的事。”“”皇帝面沉如水,上回两人在画舫争吵过后,他心里难受至极。觉得自己宠爱了她这么些年,真心喂了狗。当时便想着冷她一冷,不让侍卫传她的消息。不曾想,她竟是病了多日。侍卫也左右为难,若不是阿檀姑娘病情又加重,他们可不敢自作主张传消息。还好,眼下观皇帝神色,似乎并不恼怒他们自作主张。皇帝进了马车,径直吩咐:“去刘府。”内侍总管一惊,天子莅临臣子府邸可不是小事,而且是去刘统领的府邸,旁人一猜便知是去看阿檀姑娘。今日过后,阿檀姑娘不入宫都不行了。他忙应声:“是,去刘府。”许瑜英听说皇帝銮驾到了门口,连忙带着儿子出来迎,又立即派人去请阿檀。虽然阿檀病了,可天子驾临,即便病着也得爬起来叩拜。但还未等她跪下行礼,皇帝便径直进了门,开口就问:“阿檀呢?她院子在何处?”许瑜英愣怔忘了说话,青天白日的,皇帝这是要闯阿檀的闺房?内侍总管在一旁提醒:“刘夫人,愣什么呢?还不快领路?”“是是是。”许瑜英回过神,立即上前。这厢,阿檀也听说皇帝来了。她虽不愿见他,可也不得不出来相迎。然而当她才走到花树下,那边就瞧见皇帝大步过来。他站在几步开外望着她,像隔了几道春秋似的,满目眷恋。内侍总管连忙将所有人赶出院子,连带许瑜英也劝出门。许瑜英不放心:“皇上单独在里头没事吧?”内侍总管想,刘府有皇上安插的暗卫自然没事。但随即又明白过来许瑜英担心什么,他不咸不淡笑了笑:“刘夫人,你以为过了今日,阿檀姑娘还能独善其身吗?”许瑜英一惊。院子里。皇帝见阿檀苍白憔悴的脸,整个人瘦得像风一吹就要倒似的,气不打一处来。“外头风大你出来做什么?”他走过去。见她低头不肯看自己,他胸口发闷:“那宋谦有什么好?为了他你宁愿把自己作践成这样?”阿檀知道他误会了,但不想解释。皇帝心里难受,低声问:“你就那么喜欢他?难道看不到眼前有更好的吗?”这话说得非常直白,阿檀又羞又臊。“抬起头来!”阿檀没动作。“阿檀,你如今是连看都不想看朕了?”阿檀摇头。“既如此,抬起头来。”阿檀抬头,眼泪汪汪,夹杂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起来楚楚可怜。皇帝叹气:“朕才说两句你就这样,你可知这些日朕心里有多委屈?”这半个月来,他度日如年,既气她喜欢旁人,又内疚此前在画舫说话过重。阿檀落了滴泪:“可我不想入宫。”皇帝一顿:“为何?”阿檀咬唇。“你只管说,朕不会生气。”迟疑了下,阿檀道:“你以后会有许多妃子,许多女人,我不想入宫跟那些人争宠,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谁跟你说朕会有许多妃子,许多女人?”“这还要谁说吗?你是帝王。”“帝王也不全然如此,你若是认真翻阅史书,便清楚历史上也有帝王只有一个女人。”阿檀懵愣,茫然问:“可你总要立后吧?”“当然。”阿檀说:“这不就是了,怎会只一个女人?”皇帝心里的火气渐渐消失了,问她:“依你之意,若皇宫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便不拒绝入宫?”阿檀一怔,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此前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瞬间变得清晰。原来,她心底居然不排斥入宫,她只是在乎他有许多女人。见她模样傻愣愣的,皇帝勾唇。他抬手将她最后一滴泪擦去,温声道:“傻瓜,朕要立后,但朕一直以来想立的人是你啊。”阿檀不可思议。“阿檀,”皇帝去勾她手指:“别气了好不好?也别嫁旁人了,朕娶你,此生只你一人。”晨辉明艳,和风轻柔。花树下一大一小的影子渐渐靠近,像美好的誓言约定前世今生,有情人终成眷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