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冯公的亲戚。”
马车夫猛地觉得直隶京畿十一州府的重任全压在了肩膀上,毅然决然地说道:“老爷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位公子送到冯公府上,交给府上的门房。”
沈一贯等马车离开,转身又回到了天音阁三楼的雅间里,里面七八人正喝得面红耳赤,豪言壮语。
好友看到沈一贯进来,愣了一下:“不疑,你没回去啊?这么久没回来,我等还以为你有事回府去了。”
“没有,刚才出去钓鱼,没想到钓到一条大鱼。”
“大鱼?”好友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这年头,钓鱼的很容易就被鱼给拖走了。”
沈一贯讪讪一笑。
他在这方面吃过亏,幸好及时“弃暗投明”。
沈一贯坐了下来,呵呵一笑:“是啊,现如今这水太浑,分不清谁是鱼,谁是钓鱼的。不过今天这条大鱼,绝对是一条大傻鱼。”
他凑到好友耳边,在嘈杂的喧闹声中,轻语了几句。
好友看着沈一贯,手指头点了点,“不疑啊,你这个台甫改得好,真得不再疑了,念头一通达,马上就找到一条青云大道。”
沈一贯脸上浮现着笑意,“咸宜坊丰城街,离西苑非常近啊。”
两人又凑到一块咬耳朵私语,其他人高声说话,把他俩的声音迅淹没。
马车来到丰城街冯府,车夫跳下车来,跑到侧门的门房,砰砰地敲门。
敲了好一会,门房的门开了,露出一张极不耐烦的脸。
“谁啊,”看清楚是马车夫,不耐烦中叠加了凶狠,“知道这里是哪吗?敢来瞎敲门。”
马车夫被门房恶狠狠的话吓得脖子一缩,连忙答道:“贵府的少爷喝醉了,我给送了回来。”
门房愣了一下,“我家府上有少爷吗?”
门房被人从后面推开,现出一位管事,“二十岁出头,十分文弱,穿着一身青色棉袍,外面还加了件缀羊毛暗花褙子?”
“对,对!就是他。”马车夫连忙点头。
“郎九,你们去两个人,把栾公子扶回来。”
“是!”
门房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位主,又在外面打着老爷的旗号混吃喝去了?”
“就你屁话多!”管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问马车夫,“是谁把我们家公子扶到车上去的。”
“在天音阁,是位先生。嗯,一看就有学问,不过小的不知道他姓名。想起来了,小的以前在翰林院见过那位先生。嘿,还是位翰林,难怪觉得眼熟。”
管事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摸出几枚五角的小银币,递给马车夫:“多余的赏给你。”
“谢老爷,谢老爷赏!今儿真是遇到贵人了。”马车夫乐得鼻涕冒泡。
这一趟车钱,抵得上好几天的辛苦。
两位仆人扶着烂醉如泥的栾永芳走了进来,身上的酒气刺得门房忍不住往旁边一闪。
“这是喝了多少酒?”
管事挥挥手,“扶到前院西偏院侧屋里去,去后院禀告太太一声。”
栾永芳刚被扶到侧屋的榻上躺下,栾凤儿带着两个婢女就匆匆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