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日,已是十年有余,他们终于主动来到这里,却是来与他谈条件。他起身站起,朝着秦竹走去,“秦爱卿,你所谓的事情,朕思虑过。”“陛下,愿闻其详。”“你们三人,奉我十年,我便成全尔等。”秦竹那冷冷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换做似笑非笑,“陛下,十年之约恕我等不能答应,大庆朝如今国泰民安,有我等没我等,自是差别不大,更何况,我三人来此,是助陛下度过此劫,并非要挟也没有强求,何来交换。”“秦竹啊……你真是太聪明了……”凤以林呆滞半晌,终于吐露了心声。秦竹哑然一笑,“更何况陛下自己心中早有定论,又何苦让我们这几个山野小民再回那至尊之地?怕是已然生受不起。”凤以林负手出帐,看着那平波不动的圆湖。秦竹跟在其后,仿若当年,依依跟随的大元孝武帝元青。“他们回来了。”凤以林望着山林间疾驰而来的云连邀与司南凤,云连邀虽是负着那女子,却也行走如风,毫无异色。总算,要了结了。凤以林轻声笑道:“其实朕的这左膀右臂亦是不赖,秦爱卿不如关照下这两人如何?”秦竹无奈摇头,这皇帝啊……雾霭茫茫,破云的明光只在眼前晃了一瞬,便自淹没在云烟雾海当中。苏袖醒来之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等景象,四周不见人烟,仿若仙境,大山环绕,圆湖当前,偶尔会有几只巨大飞鸟,从天空滑过,时而露出羽翅,时而发出尖啸。她刚要说话,却忽然打了个哆嗦。因为自己所处之地,已然架起了一个高台,自己是被绑在上头,扭头看去,也只能勉强瞧见身侧的旌旗飘扬。云连邀说:“你信我,便与我去一趟。”云连邀说:“有凤还巢,心之归处。”这便是……云连邀给自己的吗?苏袖险些当场就哭了出来,她到最后,还是傻傻地相信那个人不会害自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摆脱骗子的身份,骗了他自己的娘亲,骗了自己。高台之后,有人说话,似远似近,听之不清。却有那妖冶的声音,丝丝扣扣入了耳朵,就如同魔障一般,煞了她的心神,“这一招放虎归山,瓮中捉鳖,也只有云连邀你能办得到。”云连邀回答了什么,苏袖再也听不见了,自司南凤话后,她的脑中便轰的一声没了知觉。云……连……邀……伴随着地下巨大的动弹,圆湖旁现出了地宫的出口,萧茗与墨昔尘持着火把刚要走出,忽然对望了一眼,显然是感觉到了危机四伏的外面,早已经密布伏兵。“消息走漏了?”萧茗蹙眉。墨昔尘缓缓摇头,显然是确定自己这方十分小心。方才地宫之中,还真是有近万精良兵器,也有成箱成箱的珠宝堆砌,当年元青几乎把所有皇宫之中的东西埋藏于此,还真是什么都没给凤以林留下。若换做平常枭雄,见机起事,身家具备,就欠人马。而最引他们注意的,便是那地宫里紫烟缭绕,由几只龙雀盘旋而上托起的玉珠,仿佛吸纳了这方圆数百里的灵气,远远的亦是能感觉到那玉珠喷薄而出的灵源,令人周身大震,也让整个地宫行走起来毫无阻碍,不会窒息。二人准备再返回地宫,寻找别处出口,却听外面传来一声轻笑,“萧茗,劝你别做那缩头乌龟了,还是出来吧。”萧茗一听,赫然反应过来,这便是木长雪,当年与自己争夺地狱门门主之位的家伙。他想了想,按住墨昔尘,“你在下方接应,一有情况立即退入地宫内,以灵珠相持,尚能应付。”墨昔尘明白,若没有猜错,那灵珠便是整个灵枢所在,毁去它无异于毁去龙脉,断脉则断去气数,任凤以林天大的布局,亦是要考虑几分。萧茗则点了点头,缓缓地走出地宫出口,一群士兵围拢而上,当中则是那笑得快意的司南凤。“萧茗啊萧茗,你也有今天。”地宫启开之后,顿时云烟散尽,朝龙岭的日出似乎也比别处晚些,红晕微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显出几分阴霾气色。“恐怕此时,你没有与我说话的资格,让凤以林来吧。”萧茗淡淡地道。“有没有资格,你敢与我一起上去吗?”司南凤指了指上方。萧茗失笑,全当对方是个傻子,不予置评。他如何能离开这地宫口,与墨昔尘里应外合才是他此刻当为。司南凤其实也只是问问而已,许久没有见面,总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他这一刻才真的有扬眉吐气之感,无论今日结局如何,都能让萧茗万劫不复。他拍了拍手,从盘旋的山道上忽然出现了数个士兵,云连邀跟随在旁。萧茗的眸子倏然一黯,只因为他瞧见了身处其中不能动弹的苏袖。苏袖至此,与云连邀再也无话,她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任其拿着走到萧茗身前。司南凤笑,“有句好话叫做,江山美人,全看萧门主自己抉择。”苏袖定定地看着萧茗,强逼回眸中眼泪,这一刻,简直要肝肠寸断。她终于明白了沈娘的意思,让他做个选择,若是萧茗不要自己与腹中孩儿,决意用此生事业与凤以林抗争到底,他也有了筹码;可是若萧茗就算是选了自己,凤以林也不可能让他们安全离开。缓缓摇了摇头,她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意思。皇辇终于落在了身后,凤以林这九五之尊也到达了地宫前,他挥了挥手,让围在萧茗身旁的士兵们离开,说了司南凤一句:“爱卿你倒是忘记萧门主的本事,用这些人怎可拦住他。”萧茗的眸子忽然一紧,甚是震惊地看着凤以林,这分明是水运寒的面相,就连他这等素来冷静的人,也禁不住喊出了声:“水运寒!!”凤以林挑了挑眉,这是他数次听见这个名字了,旋即反应过来,“萧门主你怕是会错意了,也弄错一件事儿,云门主向来调皮,就喜欢扮成别人的模样出外行事,没想到,连朕都被他模了去。”萧茗险些急怒攻心,气血上涌。冷冷地看向云连邀,却见其负手而立,丝毫没有因为此话而有任何反应。好,当真是好得很!原来自己当做一世兄弟的人,居然是一世仇人。云连邀果真是人中龙凤,无法匹敌。收敛了心神,萧茗按捺住满腔的怒火,缓缓问:“皇帝我只问一句,若我自尽,能否留下她。”“不!”苏袖没有料到萧茗居然提出了何处清风不旧家“在马车上,我与云连邀说,逍遥峰的日日夜夜是我心之归处,其实他不知晓,只有门主你,才是我心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