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瑶想象了下那情形,脸红得更厉害了,连忙摆了摆手,又捞起锦被来盖了半张脸,只露了双杏眼在外,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谢迟早就蓄势待发,解了衣裳之后,将人从锦被中剥出来,倾身覆了上去。傅瑶被堵了唇舌,只能含糊不清地抗议道:“放,放下床帐。”两人已经有数年未曾做过这样亲密的事情,傅瑶还记得当年圆房时吃的苦头,知道这次怕是也不容易,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实际上比她预想的要好上许多。谢迟不再是从前那个在情事上青涩得只知横冲直撞的“莽夫”,备好了脂膏,温柔细致地帮她做足了准备,也会一直留意着她的反应,稍一喊疼就及时止住,耐心地亲吻安抚。一直到后来,确准她能够承受之后,方才纵情索取……只是再怎么小意温存,忍了几年后食髓知味的男人也是极可怕的,傅瑶自己都不知是何时睡去,只模模糊糊记得被他抱去沐浴时,仿佛也荒唐了一场。的的确确应了他前几日那句“烦请多担待”的玩笑话。第二日比平时醒得要晚些,傅瑶一睁眼就见着了近在咫尺的谢迟,对上他那专注的目光,尚未来得及高兴,腰酸背疼的感觉便席卷而来,倒抽了口凉气。“我帮你按按……”谢迟替她揉捏着腰,手法娴熟。初时还算正经,可渐渐地就又有些变味儿了。傅瑶一见他那深沉的目光,就知道什么意思,连忙小声道:“不要了……”她是真有些吃不消。谢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低低地笑了声,在她眉间落了一吻后,便退开些许。“还困吗?”谢迟绕了缕傅瑶的长发,缠在指尖把玩,“我知道你累,若不然就再睡会儿吧。”谢迟一早就告了假,不必上朝,家中也没长辈和规矩约束……傅瑶抿唇想了想,决定由着性子放纵,冲谢迟比划了下:“那就再睡一小会儿好了。”而后又攥着他的衣袖,软声道:“你陪我。”“自然。”谢迟替她理了理鬓发,温声答道。傅瑶被谢迟这目光看得分外安心,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不多时,竟真又睡了过去。谢迟倒并不觉着困,他向来觉少,如今心满意足,更是没半点困意。窗外晨光渐盛,岁月静好。众人为着谢太傅与傅瑶的亲事议论许久,大婚过后才渐渐平息下去,可没过多久,另一桩事就又如同水入油锅,让满京城都炸开来——谢太傅他,竟然辞官了。要知道,辞官通常是跟告老还乡联系在一起的,而谢迟他也就刚到而立之年而已!三十而立,这其中的意味就很明显,是要闯荡事业的,可他竟然放着坦荡的前途不要,辞官了……别说寻常百姓,就连朝臣大都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朝会上刚得知这事时,皆是目瞪口呆。这可是谢迟啊。这些年来,许多人都觉得他“有不臣之心”,是个有一手遮天的奸臣,几乎所做的每件事情,都会被解读出这样那样的意思。而如今,那些阴谋论都不攻自破了——毕竟哪个狼子野心的,会在这样大好的年纪辞官归隐呢?萧铎一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但在收到这请辞的折子后,还是正儿八经地同谢迟长谈了一番。若是在权势与谢朝云之间非要做一个选择,萧铎会选择后者,但能两者俱全,是再好不过了。谢迟明明也可以这般,可却非要彻底舍弃一样。才弱冠之年的帝王满是雄心壮志,幼年孤苦无依,尝到权势的滋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故而并不能理解谢迟的选择。萧铎无可奈何,加之朝局已然稳定,便应允下来。不少人都觉着谢迟是撞邪了,普天之下,能与谢迟感同身受的仿佛也就只有谢朝云与傅瑶两人。“兄长这些年太累了,十年像是过完了旁人的一辈子,以至于如今对权势无欲无求……”谢朝云与傅瑶在御花园喝茶赏花,回过头去打趣道,“唯一的欲、求,也就唯有你了。”这话虽是玩笑,但也的确没说错。谢迟这些年来始终在风口浪尖,先帝昏聩虞家弄权时他从云端跌进泥里,挣扎着活了下来,伺机而动;两王之乱时他平定京城叛乱掌控朝局,扶持萧铎登基,开始了数年的权臣、奸臣生涯;而裴老将军过世后,他又赶赴北境,收拾当年燕云兵祸的烂摊子……他到过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位置,只觉着索然无味,所以辞官辞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傅瑶笑而不语,垂眼把玩着手中的团扇,其上是前两日在家中时她画的莲叶图,还有谢迟题的一首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