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场作戏,步步为营,两人的态度与反应都太平静,平静的不像是隔了血仇的敌人,反倒真如一双亲密无间的好兄妹。
“萧氏兵符一事,其实根本不是淮初的手笔,是不是?我当时便有所怀疑,他那样死活不肯吐露的真相与实情,究竟是在维护谁?”
“我原以为是宸贵妃,可我之后着意留心,却发现她对此事懵然无知,那么。。。。出了宸贵妃之外,还有谁是淮初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人呢?”
姜清月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平静而毫无波澜,
越是如此,姜获琛便越能知晓她此刻心中的笃定,若非是十拿九稳的证据,她不可能这样轻易的开口。
于是,不由得笑了,素日清风明月的四皇子,此刻眉宇间终还是染上几分淡淡的戾气,他笑中带着赞扬,由衷说道,“清月,你果然很聪明。。。。。有时候我真的庆幸,还好你只是个公主。”
“还好我只是个公主。”
姜清月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嘴角竟是染上几分与姜获琛一般无二的笑意,温和,而无情。
“是啊,若我与皇兄一般是个皇子,焉知眼下还能不能站在此处与你说话?只是皇兄,你设计害我萧氏,又有什么用呢?说到底,我只是个公主。”
姜获琛猛的一抬头,死死瞪着姜清月。
一直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还是在此刻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没想到,姜清月竟连这般内情都猜出来了。
“从前总是听阿兄说公主聪慧,如今才算是叫我开了眼。”姜获琛略有几分忌惮的看着她,一改之前的轻视与不屑。
姜清月不怯不懦,抬头,迎着目光与他平视。
世人皆道皇族血脉骨肉融洽,丝毫不受长辈之间的影响与禁锢。
却从未想过,这所谓的骨肉融洽,或许本身便是一个局。
是一个,为了印证自己为人周全,足以承天下大统的,所谓人设罢了。
而当今皇后虽然没有亲子,可难保日后是否会横生枝节,更何况,皇后身后是战功赫赫的兰陵萧氏。
与其草木皆兵,不如斩草除根,直接断了萧氏这条臂膀,便也能绝了易储的可能。
毕竟中宫失德,宸贵妃作为宠冠六宫一人之下的女子,她所生的皇子,自然是继位的不二人选。
姜清月也是花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参透这其中的关窍。
这也是为什么,她答应嫁给姜淮初的原因。
并非是对亲人的灾厄视若无睹,而是她心知肚明真正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半晌,她终还是不置可否,转过身去,晃晃悠悠的马蹄声往内场行去,只余飘飘渺渺的女声,散在空中听不真切,
“皇兄胸怀大志,我没什么可说,你身为皇子便难免向往那至尊之位,我也没什么可说。”
“只是皇兄,你既为了争权夺位,害我萧氏满门,那么这笔账,我便绝对不会与你算了。”
姜清月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只余姜获琛一人在原地,神色几经风云变幻,半晌,还是低低苦笑了一声,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