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张灯结彩,挤满祝贺人潮,一对新人背对着他正准备拜堂,端坐堂上等着受新人拜礼的人则面着他而坐,这两位高堂他极为眼熟,不正是晏金常州平县是令蓝炯顺夫妇?若他们是受新人拜礼的高堂,那新人不就是……
他倏地眯起眼睛,等着瞧清楚成亲的人是谁。
那新郎穿着大红喜服,与人寒暄两句笑吟吟地转过身来后,竟是冲着他笑……
“蓝筱悠!”他蓦然怔住,心头紧缩,她看见他了,她看见自己了!
他心跳加速,快步上前去,激动地想抱住她,倏地,她又转过身去牵起新娘的手,两人一起穿过他的身子,往蓝炯顺夫妻走去。
他身子僵着,一股失望强烈涌现,自己不存在,那魂牵梦萦的人根本看不见他,不只她看不见,就是这厅上所有人都见不到他,他只是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他站一旁观礼,想着,蓝筱悠娶妻……女子如何娶妻?
她真当自己是男人?!
渐渐地,他生出怒气了,管她是男是女,她敢娶妻?!
敢给他戴绿帽?!
敢当他的面牵着别人的手笑得这么开心?!
简直混帐!
混帐透顶!
“蓝筱悠,你该死!”他忍无可忍,明知自己如何吼骂她也听不见,更奈何不了她。
他怒不可抑,急促的咳嗽着。“好好好,好你个蓝筱悠,师父说过你有自己的命定之人,我倒要瞧瞧那人是谁,谁敢跟我隔世抢人!”
他怒急攻心,胸口胀痛。
但新娘凤冠霄帔,脸上始终罩着盖头,他瞧不见这人的脸孔,心火焚烧,眼看礼成那蓝筱悠要带着新娘入洞房了,他眦目欲裂,一口郁闷之血要由口里喷出时,一阵风吹来,吹落新娘的红盖头,露出了她的脸让他瞧见了,哑了半晌无声。
久久,终于找回心神,但眼前的一切已经消失,他依然在这幽暗清冷的山壁内,不由苦笑了起来,笑得空洞,笑得肺部生生的疼。
“师父可真欺负人,这就是悠儿的命定之人?居然是菱菱!让徒儿嫉妒了一生的人是菱菱!难怪您说是不能说的天机……咳咳……莫非,您是怕徒儿知道了,当年必会在菱菱死前好好折磨她,以泄自己心头的不平……”
说着,他泪流满面起来,身子站不住的蹲下大口喘息,“师父不肯让徒儿知道这人是菱菱……是怕徒儿不忍悠儿女扮男装,一生孤独……怕徒儿心疼,怕徒儿为此一生更不痛快……可您为何不瞒到最后,怎么还是让徒儿看见了她的笑何其悲凉……何其……咳咳……咳咳咳……师父……您……咳咳咳……”他剧烈的咳嗽不止,甚至吐出了一口郁结的鲜血。
山壁外头候着的人心急如焚,这下顾不上不得靠近的命令,急忙过来了。
“皇上?!”见他瘫倒在地,众人大惊,赶紧上前扶他出山壁,将他送上銮驾,回宫召太医。
“悠儿……”銮驾内,他轻轻的唤着这个名字,语气缠绵悱恻,令人动容。
他微睁着眼,仿佛看见那张含怒带嗔的脸庞,那古灵精怪的眸子总是一闪一闪,趁机要胁自己什么,自己几次被她气得几乎要跳脚,但最后都忍了下来……
他对她百般容忍,皆只因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女子,所以不得不一次次的挣扎,一次次的妄想,再一次次的沉沦……
“悠儿,我累了……寻你不着了,一个人,太寂寞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见呢?”他的目光柔情似水,语气却是无比惆枨。
“岁月如歌,你我的这段人生,注定是一场充满寂寞的伤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