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悬亭晚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他有意放大承渊心中的恐惧,将语气拖得很慢,“上神似乎忘了,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想上神一般,贪生怕死,猪狗不如,就连忘川河下镇压的十万残魂,都比上神善良。”
他捏住承渊的颈脖,轻而易举地将人提起来。
不断有鲜血从七窍中渗出,悬亭晚不管不顾,半月弯刀刺入承渊的心口,“听闻,上神这颗心,是偷了自己亲弟弟的,今日,我便替上神的亲弟弟拿回来。”
半月弯刀刺穿血肉,极为灵活地绕开心脏,在承渊的心口挖了个洞。
“噗嗤”一声,金血飞溅,鲜活的心脏落在刀尖处,悬亭晚朗声道:“司马颂,接住,物归原主。”
宋玉悲看不见,却也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扔了下来,万千根藤蔓拔地而起,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冲向面前的僵尸,藤蔓刺穿僵尸的每个身体部位,藤蔓结出无数朵花苞,刹那间,花苞绽放,细长的花蕊死死扒住僵尸的皮肉,一寸寸深入僵尸的血肉中。
“悬亭晚!”宋玉悲大声喊道。
悬亭晚听到宋玉悲的喊声,直觉心口一窒,他没有看过去,也没有回答,任由那声音一次次地响起。
承渊涨紫了脸色道:“陛下,鬼王在……叫你,她把自己轮回转世……的机会让给你,是多不舍得你……魂散六界,难道你真就这般……无情。”
悬亭晚知道身为阎王爷,若是不想当阎王爷了,也可以选择轮回转世,投身到任何一界,难怪他当初明明被宋玉悲刺中了心脏,却还能好端端地活着,进行轮回,原来是有这一层缘故在。
承渊看见悬亭晚脸色一变,嘴角扬起得逞的笑,这个消息,还是他当初设下阵法,将宋玉悲困在阵法中无意得知的。
“喀嚓”一声,承渊的笑僵在了脸上,他眼珠缓慢地移动着,对上悬亭晚的视线,终于停止不动了。
悬亭晚冰冷的目光落在承渊脸上,轻描淡写道:“上神,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阴谋诡计获胜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值一提。”
“对了,趁上神还有意识,我再和上神多说几句话,神界,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就算上神在鬼界能全身而退,回到神界也无处安身。”
承渊死死地盯着悬亭晚,溢血的嘴角,缓缓吐出几个字,“你真的不怕死?”
悬亭晚怜悯地看了承渊一眼,似乎在他的眼里,承渊问出的话十分可笑,甚至有些可怜。
染血的手变出一朵鲜红的彼岸花,承渊尚未离体的魂魄被放到彼岸花中。
刺眼的银光消失了,天地在瞬间按下了暂停键,兵刃相接的刺耳声消弭于无形,金光渡在他的肩背上,悬亭晚乘着风,走到宋玉悲的面前。
宋玉悲看不到悬亭晚,却能闻到他身上的冷松香,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宋玉悲想问悬亭晚,伤得严不严重,嘴唇动了动,觉得这句话陌生得可怕,实在难以说出口。只得沉默地站着。
此刻的悬亭晚温柔得不可思议,他眸光荡漾着点点的春光,落在宋玉悲那双没有任何焦点的双眸上。
悬亭晚几乎是颤抖着手,将手中的彼岸花举起,声音十分冷淡,“这是承渊的魂魄。”
听到悬亭晚的声音,宋玉悲身体的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在抽痛,“你身上的毒解了?”
“嗯。”悬亭晚应道。
“你的那抹残魂去了哪里?”
悬亭晚摩挲手中的半月弯刀,笑着道:“自然是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你……”宋玉悲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悬亭晚打断了。
“我也算替你杀了承渊,今后,你我的恩怨各自了结,但愿往后,你我不再相见。”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一点起伏。
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将挺直腰杆,承渊死前,用尽全身的灵力,去催动他体内的噬脑丹。噬脑丹侵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不断吞噬着他脑海中的回忆,试图控制他的身体。
要问出的话在宋玉悲喉头滚了一遍又一遍,她想问他,当初既然离开了鬼界,为什么又回来了,真的只是因为体内的那颗噬脑丹吗?又是什么时候代替那抹残魂,出现在她身边的?
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辨认那混杂在人群的脚步声,心里沉默地与他较量着,思考着他什么时候会回头。
果然,那脚步停住了,悬亭晚没有转身,只是站在原地。他想,他都要魂散六界,在无踪迹了,何不纵容自己,问个答案。
“我与你成亲当日,如果我没有变回悬亭晚,是不是,我们就能一直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