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弯着眼睛,半晌松了手指,同万声寒道:“所以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有一句不愿让我远离你?”
“万景耀和府中下人因你怠慢欺辱了我三年,你说是因为不想与我分离,万景耀将我玉佩扔进池子里,你分明瞧得见却也只是作壁上观,也是因为不想与我分离?”
他咄咄逼人,每一道问句都像是锋锐的刀口直刺对方心脏,像是要将人的骨血全都剥离一般。
万声寒瞳孔骤然一缩,匆促道:“我并非此意,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却不再接着说了。
沈照雪掩唇弯身咳了一会儿,慢吞吞起了身,行至万声寒身前,微微俯身下去与他拉近了距离。
这般姿势倒是实在亲密,呼吸交错着,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知得十分清楚。
沈照雪轻声道:“万长公子,你似乎还有秘密呢。”
他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凝滞了片刻,忽而又笑起来,说:“长公子也别太紧张,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只希望你能清楚一点,我不希望有人来阻止我的计划,谁也不可以。”
“你要不要你的仕途与我其实没什么关系,相应的,我的事情,也与你没什么关系。”
沈照雪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觉嗓间干痒,闷咳半晌之后,彻底将想说的话忘到了脑后,便这般卷着衣袖回了榻上。
又过了两日,阴雨总算停歇,陈诗也打算回京。
沈照雪掐着时间,始终听着外界的讯息,却始终没等到丞相病故的消息。
他难得有些茫然,心道莫非又是自己记错了什么,这个时候丞相分明便已经去世了,等到春日来临外姓王便会在关外起兵。
怎么事态又与记忆中不同?
沈照雪思虑片刻,头疼至极,眼睛也很是不适,心中正烦躁,干脆起身去了外头。
近段时日眼睛隐约能见些光,他知晓自己先前的猜想当真没什么错,寻常的毒素并不会伤及眼睛,是有人偷偷向他的眼睛动了手脚。
为何要向他下手呢?
他如今尚且暂居在万府,依附于万家生存,并没有什么自理的能力,伤了他的后果无非便是害得万景耀入狱。
难道是念在万景耀是表家的公子,认为他的罪过会影响到万声寒的将来么?
沈照雪深思片刻,将那日来过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怀疑了一圈,最终将目标放在了章术身上。
那个万家的门客。
前世有这个人么?
沈照雪一时竟记不起来了。
他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万声寒从外头进来,男人的身影模模糊糊,似是穿了一身青衫长袍,满是书卷之气,却实在难以瞧清面容,反倒看得眼睛干涩发疼。
他只能闭上眼,以一副嫌弃的模样偏过脸去,像是不曾注意到万声寒来了。
万声寒原本匆促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打量着沈照雪的脸色,知晓自己前几日逼着对方与自己磕头成亲一事大概让他很生气,他理亏,这几日与之相处总小心翼翼,害怕再惹他生气,却并不后悔自己先前所为。
他慢慢靠近了沈照雪,轻声道:“陈诗已经上了马车,你要一同返回京城么?”
沈照雪并不言语,只转身往屋中走。
“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我不会将其告知外人。”
“我不信你。”
万声寒简直挫败,也不知怎么便到这一步了,几乎像是哀求一般,追在他身后同他说:“信我一次阿雪,我当真不会害你,若我此言有假,必遭天打雷劈。”
沈照雪总算停下了脚步,微微侧首淡淡道:“你可是忘了,那日你逼着我对着风雨磕头为誓,说你我,往后都要死在一处。”
万声寒一时无言。
沈照雪心道有趣,毫不吝啬地给着笑,说:“行啊,你若想让我信你一次也不是不可。”
“我先问你,你的那位门客章术,究竟是什么人?”
万声寒道:“我便知你会怀疑他,他是我在令都遇见的卦术师,精通卦象与医道,你又时常多病,于是便将他请回来做了门客。”
卦象?
沈照雪怔了怔,忽然记起自己那一道不详的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