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子房贤侄,叫的张良心中微颤,也让他已然绝望的内心,重新起了张望的念头。待他侧首看去……只见尉缭子坐于席位之中,身形与秦廷诸公平齐。“原来是鬼谷前辈。”张良努力的半撑起身子,道:“眼下我之境地,显然与前辈是不同的。”你我看似同为大逆罪人。然而。今朝我在堂下听审。你在侧席高卧。这说明什么呢?早已不言而喻。张良确实年轻了些,经历的少了些,但当现实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也能够瞬间反应过来,尉缭子好似从始至终,都没有彻底站在中原的一方。事实也的确如此。尉缭子要的只是王道兴盛,天下太平。至于中原亦或者关中。其实没什么要紧。可这对张良而言,显然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了。“事到如今,我已别无他念。”张良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求速死,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张良用那张苍白俊秀的脸,说出好汉的字眼,着实有点不搭。不过他的气势还是不错的。惹得许尚也微微侧目……这就是后世谋圣吗?很有觉悟。还不错。可惜。也仅限于此了。“自古都是求死易,求生难。”许尚用手指敲击了一下桌面,道:“张良,现在于你而言,求死也是没那么简单的……韩地士卿贵族以地域进行划分,分别是南阳派系与新郑派系。”南阳,内史腾就是出自此地,算是投效秦廷的韩系士卿代表。新郑,曾经韩国的都城,五代相韩的张家,姬姓韩氏的公族,名将暴鸢的暴家,连横国相公仲侈的公仲世家等等。论及势力和名望,显然新郑派系在韩地三郡中,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只不过现今内史腾背靠大秦。遂使得新郑派系惨遭一再打压,比如张良就被逼到卖掉了全部家产。这其中或许有张良抗秦的决绝,应该也有内史腾的杀鸡儆猴之举。但总体上……秦廷在韩地三郡还是颇为怀柔的。因为没有必要大开杀戒。毕竟就算是韩国鼎盛时期,大秦都不太放在眼里,现在韩国不存,下辖的那些个世家大族自然就毛将焉附。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张良搞了刺王杀驾这么一出。秦廷需要做出怎样的反应?还有具体整治的举措呢?这时。国尉屠雎开口道:“夫子,要我说那劳什子新郑派系的余孽分子,就应该一个不留。正好趁着这次张逆胆大包天,我秦廷顺势彻底澄清韩系三郡,岂非更加妥当?”屠雎还是一如既往的激进。他曾经想把六国士卿,遗老遗少,全部斩尽杀绝。现在只是提议清除韩地的新郑士卿派系。显然已经有所收敛了。右相王绾饶有兴致的道:“张逆刺王杀驾,此番对于内史腾的治政评定,显然也要从长计议了。”王绾说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杀人与否。他不感兴趣。但人死了以后,所留下的地方权利真空,王绾不仅很感兴趣,而且兴致很大!照王绾的意思,他明显想要请谏皇帝,顺势一次性把内史腾也给排除到权力之外算了。中原降臣。终是不可信的。此乃王绾永远不变的态度。“……”而冯去疾则是淡定的饮了口茶,反正横竖他都是二把手,关键时刻可以根据皇帝的意思,平衡一下朝局。正常情况下,他一般没有表态的必要。就算有……也大概率会随同右相王绾的意思。毕竟两人的立场和利益都是一致的。尽管也会有些一把手与二把手的天然竞争。可大秦的政治派系众多。还轮不到王绾和冯去疾进行窝里斗的地步,他俩不抱团,关中勋贵派系的利益很多时候就会受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即:庙堂之上,总得有人力争说话。否则。你就算富可敌国,也不过是案板鱼肉罢了。对面。右席首位。嬴政看了看夫子,尔后他道:“张逆刺王杀驾,内史腾必然是难辞其咎,不过具体要如何问责,还有待上计终审的时候再论……”嬴政大概可以洞察夫子的意思,韩地的政治格局没必要打破,保持现状是为最佳。因此,内史腾需要保下来。回头高高举起。再轻轻放下即可。就像处置郑国那般,先给一撸到底,尔后有职无爵,戴罪立功。反正韩地三郡。最好还是由南阳降臣派系,与嬴族宗亲派系互相节制。至于关中勋贵派系想要插上一手,这是不可以的。最起码眼下不行……魏地就是让关中勋贵派系直辖负责,因为这样会更加方便修缮黄河的时候,从关中统筹协调人力、物力等等。,!结果呢?关中勋贵派系既不愿出钱,也不愿出力,最后还要让郑国背最大的黑锅。搞的许尚大皱眉头……上位。许尚沉吟了一下,接过话茬道:“功是功,过是过,此番齐地和楚地都有出现过叛乱。临淄墨家刺杀,泗水魇镇诅咒,如果皇帝真要追责,恐怕整个朝堂都不剩几个无责的了。”“因此,老夫觉得对于治政上佳的投效能臣,还是需要多加宽佑的。”“如果现在把内史腾大办特办,丝毫不念旧情功绩,你让代侯李牧怎么想?他还如何全力以赴的支撑长公子扶苏,北伐匈奴,祛除边患。”……国事赏惩。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论及降臣。郭开那种闭着眼,拼命贪的,名声早就臭遍天下了,所以杀之无妨。可内史腾、郑国都是有大功的,做事也都是矜矜业业,你贸然把人给随便砍了。李牧立马就会觉得心……拔凉拔凉的……这特么终究一腔真心喂了狗。老子就算再怎么拼命。也都是后娘养的。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得难受的一批。所以。用张良行刺一事,在韩地三郡可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清洗。比如把姬姓韩氏的公族拉出来砍了,反正都是一群废物,之前留着他们是没有好的由头。现在张良都敢搞刺杀了。那你姬姓韩氏身为旧主,岂能不负点连带责任?“夫子所言极是。”扶苏一听夫子说到了自己,又言及了李牧,那他就肯定要站出来说话了。在座的各位。谁替李牧发言都不太合适。唯独扶苏他理当为李牧站台。李牧在。他扶苏于赵地的影响力就能节节攀升。这是绝对的政治铁杆班底。李牧只能选择仰仗扶苏。扶苏自然也不会负了李牧,关键时刻,他无论如何都会顶住压力,为李牧争取到该有的利益,以及……心安……外臣降将。想要安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北伐在即,此战兹事体大,还需多多仰仗代侯李牧和他麾下的四万赵边骑,因此对于内史腾的上计问责,我以为应当从宽处理。”扶苏想了想,继续道:“毕竟这回张逆行刺,是在魏地而非韩地……以此为由,严惩内史腾,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也太过于让外客诸臣寒心了。”扶苏说话属实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他把外客诸臣都给拉了进来。如果李斯在此,估计也得力挺扶苏一把……长公子说的真是太特么有道理了!并且。扶苏讲的也确实没有错。张良出身于韩地是没错,可其却在魏地行刺,现在问责反而要都怪我内史腾,那我简直比窦娥还冤啊!下一刻。“魏地,河内郡,博浪沙……”王翦勾起嘴角,扫了王绾一眼。其意不言自明。若严办内史腾。你王绾也得吃不了兜着走。魏地五郡,在军武王家的三代王离正式挂任之前,都是关中勋贵派系负责的。现在出现大逆行刺一事。你王绾就没有半点责任?果不其然。“咳咳。”王绾眼看着局势有些不对,他连忙道:“魏地多出乱民诸事,皆因黄河修缮不力所致,这个事儿终究还郑国之过啊!”王绾表示……有郑国这个黑锅在,他不怕任何政治指责……反正出了任何变故。就肯定与修缮黄河不力有关。而修缮黄河又是郑国全权督造负责……如此。追责就会追到郑国的头上。我关中勋贵派系顶多就是有点连带责任,自罚三杯即可,无伤大雅。综上。王绾不愧是大秦右相,政治手段玩的是十分娴熟,让人挑不出丝毫的毛病。反正郑国死不死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可关中勋贵派系的各个外派之臣,还有许多属臣,都跟王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基本上都是他亲手举荐或者提拔的。那自然到了关键时刻。王绾也得给他们说话。因为那些人是王绾的权力延伸,利益代表,实乃他之羽翼,怎能轻易让旁人折之?这么一来。情况也就一目了然了。再追究下去。毫无背景的老实人郑国肯定是最倒霉的。你再会水利建设又能怎样?你朝廷有人吗?若没有人!一旦出了岔子。你不死也得死……再有能力都没有……成年人的世界。用四个字就能轻易概括:人情世故。“好了,怎么又扯到郑国身上了。”许尚微微蹙眉。嬴政立即道:“张良谋逆行刺,罪不可赦,背后定是曾经的韩国公族余孽在捣鬼,来人……即刻快马传令给内史腾,让他封锁韩地三郡,锁拿所有韩氏公族于新郑公开论罪问斩!”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嬴政当即拍板。这个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追责不易扩大。那就拿韩氏公族开刀,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下一刻。“哈哈……咳咳咳……”张良刚想大笑出声,却又重重的咳嗽道:“呵呵!原来你们秦廷上下也是各怀鬼胎,都是一丘之貉,各自为政,明争暗斗……斗吧!斗吧!都斗到一起下地狱才好!”张良浑身颤抖,双眸血丝遍布。他可以接受自己的死亡。可他无法接受韩氏公族被自己牵连问罪处斩。因为曾经的韩国王室若是没了。韩国复兴。也就再无任何希望了。你连一个韩王的旗帜都树立不起来。这还何谈复韩呢?韩国不存。也让张良彻底破防,心态崩了,遂生出诅咒之心,并点出了秦廷的暗流汹涌……天下乌鸦一般黑。秦廷的庙堂诸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嘛!“哼!”嬴政冷声道:“逆贼死到临头,还敢猖狂,来人……将其拖下去施以五马分尸之极刑,再巡首魏韩八郡,震慑宵小不臣!”嬴政大手一挥。小透明章邯立马上前,与进来的铁鹰锐士共同把张良给押下去处死。刚刚的议政。章邯从头到尾都没有多发一言。甚至他都没有述说自己这一路捉拿张良,有多么的不容易……那可太不容易了。水陆并进。又恰逢凛冬严寒突降,差点没给他冻死。但……这些事情章邯顶多可以在奏折中上报,刚刚的议政他是没有资格参与发言的。都是各个派系的大佬。他一个小虾米,哪怕邀功也得分清场合,更何况章邯也不是那种刻意邀功之人。就这样。问罪张良一事,暂且告一段落。追责什么的。最后发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为了国策大局,往往很难进行内部开刀。否则就会引发一连串的反应。没办法。那就只能外部震慑,也就让韩氏公族成了倒霉蛋。“我去送送旧人吧。”尉缭子起身道:“虽说只是个小辈,但毕竟也是最后一面了……就当是体验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意境了。”如果按照青史的正常发展。张良还有承袭尉缭子之志的意思。奈何。现在显然两者是明显不同的。许尚见状笑笑道:“你还真是闲不住……反正我是见不得太过血腥的东西,我还是去图个清净为妙。”许尚见了张良一面,也就算是与后世谋圣会晤过了。这就够了。至于送行……显然张良并没有这个资格。不一会儿。众人散去。许尚前往小憩,庙堂诸公各行其事,嬴政则在思索黑冰卫的建立诸事……再观尉缭子和张良。前往刑台的路上。章邯挎着张良,与尉缭子同行。“子房贤侄,可还有什么遗憾?”尉缭子询问出声。张良:“暴君不死,我永不瞑目。”尉缭子:“这个事儿我可没法帮你,你还是说些我力所能及的吧。”张良:“前辈犯下天命极罪,不也是迟早要登台受刑吗?你又能帮我什么呢?”尉缭子:“也对,尔等在前面走,我随后便至……这句话我曾对孔谦说过,今天再次送于你。”张良:“在前在后,都并无多大区别。另外今日得见那关中秦公……算了,不说也罢。”尉缭子:“……”张良言至于此,已经累的不行不行的了,再多吐露半个字,他都感觉痛苦不已。很快。铁鹰锐士找来了五匹战马,分别帮助了张良的头颅和四肢。在军营诸将的围观下。章邯高喝一声:“行刑!”话音落罢!张良顿时四分五裂,血溅当场。尉缭子轻叹相望。五代相韩的张家……没了。……等到章邯监刑完毕,正要回到自己的营帐撰写详细汇报之际。有御前谒者带人前来封赏。“陛下有旨,章邯听宣。”“朕东巡至河内,骤遇大逆,章卿舍命护驾,追剿有功,当重赏加恩。”“特赐御前内阁下辖,内庭供奉一职。”“特赐九卿卫尉下辖,兼任公车司马令一职。”“特赐九卿少府下辖,兼任尚书仆射一职。”“特赐中尉署下辖,兼任左中侯一职。”“特赐将作少府下辖,兼任陵邑左校令一职。”“特赐黑冰卫下辖,兼任第九校尉一职。”“特赐太子府下辖,太子詹事丞一职。”“加爵至九级五大夫,可享大夫之尊……特赐名剑承影……”……何为平步青云,一日飞升?章邯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由他独享功劳!再有许尚力挺……,!也就有了章邯今日的皇恩浩荡。夫子扶我凌云志,方可踏雪至山巅!章邯有些懵逼的从谒者手中接过可一道道特赐加恩的御令旨意。他想过会有厚赏。却万万想不到皇恩竟然能够浩荡到这等地步……“恭贺章供奉,您现在是一日七迁,加爵三级,前途无量。”中书谒者令连连拱手的道:“以后还望章供奉能够多多提携。”中书谒者令显然明白章邯已经是大秦的明日之星,御前红人。内阁供奉,御前行走。毫无疑问。这是个新官职。按照中书谒者令的理解,应该等于是中常侍的上级。而中常侍便是侍奉皇帝左右,随时以备皇帝顾问。再观六大兼任职位。公车司马令,凡是官吏车马,四方上贡,朝廷征召等等……一应马匹所需,都要过公车司马令的眼,职权还是不小的。尚书仆射……尚书令的下辖官职,掌宫中文书呈送诸事……即:章邯有过手奏折文书的权力,这同样也是较大的实权。中尉署左中侯,上面就是中尉丞,负责京师戍卫,也需要肩挑皇帝东巡的安全。将作少府……也就是九卿少府的下辖部门……陵邑左校令,掌管建造陵邑的刑徒劳工诸事。黑冰卫,新部门。暂设统领一职:空缺。下辖黑冰十六尉,章邯位列第九,拥有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之权。至于太子詹事丞,预赐的官职,现在扶苏还没有正式行过加封之礼,不过泰山封禅以后,扶苏储君的位置就已经定了。现在把章邯赐为太子詹事丞,就相当于明确了后台,章邯乃是扶苏的人。另外章邯原本是六级官大夫,现在连升三级,也就成了九级五大夫。只差一步……章邯就能同享卿爵厚恩!最后的名剑承影,则是表明了嬴政对于章邯的欣赏。剑,上尊之礼器也。至此。章邯算是彻底支楞起来了。一日七迁。爵升三级。平步青云。白日飞升了属于是……在中书谒者令的恭维下。章邯反应过来,也连忙给中书谒者令塞了一包钱。这是报喜钱,也是官场的一点规矩。中书谒者令客套的推辞了一番,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章邯的好处。在离开之际。中书谒者令提醒道:“章供奉,您这一下子风头正劲,对于黄河贪腐案,可得谨慎处置……”正所谓礼尚往来。中书谒者令别的本事没有,消息总归是灵通的。当然。这一条其实也是嬴政专门让他提点给章邯的。并非让章邯兼任了黑冰第九尉,便是要他插手黄河贪腐案。这件事自会有人去办。不需要章邯去趟这次的混水。毕竟黄河贪腐案涉及关中勋贵派系,谁去查……谁就得得罪一大票的人……说白了。嬴政需要个一次性白手套,专门办理黄河贪腐案,用完就弃。显然章邯并不符合白手套的标准,其可是未来的二世麾下重臣,顶梁柱级别的。用来当一次性消耗品。那就有些太浪费了。……是夜。许尚、嬴政、扶苏和华阳太后正在吃着夜宵,并商讨着接下来究竟要如何严查黄河贪腐案之真相。嬴政率先发言道:“夫子,现在很麻烦……只要查下去,就必定会进一步牵连郑国,总不能舍弃郑国,也要对内严查吧?”嬴政现在觉得……太难查了这玩意儿。就算他们舍了郑国,恐怕也很难达到肃清朝堂的目的。“方法肯定还是有的。”许尚笑笑道:“我记得那个出身关中勋贵派系的唱反调小友,好像认识荆轲挚友高渐离,或可暗示他去把高渐离请来,为皇帝演奏高山流水……”许尚从很早的时候就无比清楚。想要对关中勋贵派系开刀。难度非常之大。一个操作不好,很可能会动摇大秦的根基。这是个必须胆大又细致的活儿。单去查反贪证据什么的,注定是没有用的。必须得从别的方向,开辟出一个更好的切入点……毫无疑问。高渐离,高山流水。此人就是许尚用来破局的关键所在。“夫子。”扶苏吃了两口夜宵,便有礼端坐道:“夫子,让一个乐人为皇帝演奏高山流水之名曲,这其中是有什么名堂吗?”扶苏表示有些看不懂。华阳太后也是若有所思……之前在泗水郡的四方阁,他记得好像有提到过高渐离得了高山流水的传承,乃当世之大家。只可惜此人与叛逆份子荆轲有旧。显然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这么一来的话。华阳太后顿时恍然的道:“荆轲曾欲刺秦王,奈何在面对卫尉军搜身的时候,被当场擒获在舆图之中暗藏凶器。”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而高渐离曾在易水河畔,为荆轲击筑送行,想来两人应该是有些联系的……但这些事儿都是摆在台面上的,关中勋贵派系的诸臣,肯定会对高渐离大加防范。”“这么一来,高渐离将没有任何机会掀起暴乱,尔后拖关中勋贵派系下水。”……华阳太后对于打压关中勋贵派系,表露出了一定程度的积极性。实际上以她秦夫人的身份,还有小赵也是出身关中勋贵派系,这难免显得有些自相矛盾。不过无所谓……其实两方现在仅仅只是搁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了。原本立场身份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故。华阳太后就算露出一些本来的楚系立场,也无伤大雅,反正许尚不会点破之。再者。华阳太后觉得最近关中勋贵派系,确实跳的有点厉害。想当年他们楚系秦臣派系支棱的时候……哎,好汉不提当年勇。华阳太后表示反正她这次就算冒着一些风险,也要多嘴几句了。旁侧。嬴政自然有些无奈……怎么个意思?又是拿他打窝呗!他堂堂九五至尊,千古一帝。居然还要亲身去钓刺客,然后才好肃清朝堂内部?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憋屈啊!他难道不能一言而决吗?事实证明。纵然是始皇行事,大多情况下也是得商量着来的,尤其是国事。现在想动一下关中勋贵派系。总归是需要有个由头的。既然黄河贪腐案的份量不够。那肯定就得找个更有份量的筹码才行……忽然。扶苏眨眨眼眸,他总算听懂了,尔后他本能的道:“这……这不太好吧?怎能诱引刺客近身皇帝陛下?”扶苏在这个事儿上反应有些慢,并不是他脑袋笨,而是他根本不敢这么想。相比之下。华阳太后这次确实有点胆大了。不过为了顺势打压一下关中勋贵派系。华阳太后觉得自己担点风险也是值得的。人生能有几回搏?她也得为扶苏进一步的铺平道路才行。为了子嗣顺遂。老一辈总得做点什么。终于。嬴政点头道:“没什么好不好的,非常之时,自当用非常之法。既然黄河贪腐案会牵扯郑国,那我们就换个方向,反正这次横竖都得把事儿给办了!否则……明年修缮黄河,大概率还是会一拖再拖,帝国的百年大计,怎能一再受阻?”若不打压一下关中勋贵派系的锐气。来年的黄河修缮,只会步今年的后尘。反正你又没法查……查急了也有郑国顶罪。郑国死了谁特么来办实事?肚子还没吃饱,就没法砍厨子。这就很无奈。逻辑闭环式的没法查。也注定会让关中勋贵派系越发有持无恐,进而把修缮黄河差事,当做天大的油水。这是万万不行的!总之还是那句话。黄河两岸,水利建设,乃是九州龙脉,代表着帝国农业之根基。或许你会说了。只要把这些道理和利益,去跟关中勋贵派系说明白。黄河修缮应该还是能够推行的下去的。然而。农业重心的转移,意味着关中将会失去一些底蕴优势。这依旧会触及关中勋贵派系的根本利益。反正无论是从眼前看,亦或者从长远看,都是不可能用口头言词,说服关中勋贵让步的。必须得用非常之法。水利农业,黄河龙脉。这八个字的份量,足以让皇帝舍身打窝了。因为搞定了这个事儿。绝对不亚于修建万里长城之功绩!嬴政……还是念念不忘他那千古一帝的名号……他需要累世之功,证明自己横压三皇过五帝!“好,挺好。”许尚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小赵,你能有此觉悟,我心甚慰啊!不过鸡蛋确实也不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黄河贪腐案,该查也还是要继续往下查查看的。唯一的问题是……继续派谁来查,现在黑冰卫已经组建,得有个合适的统领人选。”话音未落。嬴政忍不住一拍大腿的道:“我之前就不应该上报赵高有祸国之嫌,现在人杀早了,着实可惜。”毫无疑问。赵高绝对是一把堪称完美的凶器,要能力有能力,要忠心……咳咳,忠心还是算了。赵高这厮实乃妥妥的奸诈份子。跳进黄河也是洗不白的。这时。扶苏试探的道:“让中书谒者令来办此事?”扶苏因为收到儒家的影响,导致他对宦官极其没有好感,遂脱口而出……便要坑中书谒者令一把……可想而知。中书谒者令若是得知此事,恐怕当场就得长跪不起,【感恩】扶苏的举荐……我谢谢你哦……许尚摇头道:“现任的中书谒者令还是可以的,没有多大的花花肠子,顶多就是弄点小钱,无伤大雅,没必要将此人变作凶器……”,!许尚的心中早有合适人选。华阳太后闻言忍不住询问道:“那夫子的意思是……”许尚笑笑:“赵高不是有个女婿阎乐吗?听说此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恰巧赵高无故被杀,或可追赏其女婿,加赐为黑冰第一校尉,前往彻查黄河贪腐案……最起码也要揪出一些蛀虫出来,这样在打压关中勋贵派系的时候,才能更好的剔除一些不良之臣。”关中勋贵派系现在绝对是庙堂最大的政治势力。诸臣中,鱼龙混杂。总不能后续任意打压吧?按照许尚的想法……就是右相王绾受到了高渐离行刺皇帝的大逆之罪牵连,尔后波及其下辖的众多属臣。到时候。就可以根据黄河贪腐案查出的一些名单,针对性的用大逆之罪进行惩治。说白了。我用贪腐的罪名弄不了你,毕竟没有证据吗!可行刺的大逆之罪,那就不是证据不证据的问题了。我只要有名单……随时都能办你……不过肯定不能乱来的。大秦于明年的国策建设,北伐战略等等事项,都得关中勋贵派系的诸臣出力。许尚要的是在可控的范围内,打压一把关中勋贵派系,他可不是要掀桌子,那就影响太大了。反而会让国家蒙受更大的损失。弊大于利。“阎乐!”嬴政眯了眯眼……他杀赵高的时候,没有宣示任何罪名,就权当一个家奴,直接将其杖毙了。现在再重新找个由头替其翻案一下,显然也是比较简单的。毕竟赵高在完善秦法,还有小篆的字体方面,都有些功劳,苦劳那就更加不用说了。以此为据。追赏赵高的女婿阎乐为黑冰第一校尉,始皇座下的首席凶器。嗯,甚是妥当!嬴政点头道:“话说夫子,赵高身为阉人竟然有个女婿的事儿,我都没太注意……却没想到夫子竟会对这等小人上心留意……”许尚勾起嘴角:“早就说我会掐指一算的嘛!”嬴政:“(?????)”华阳太后:“o(〃▽〃)o”扶苏:“……”……:()大秦:我摊牌了,我是始皇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