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乐悠悠自问,旋即心慌意乱地撕去这一页。
撕去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传进两人耳中,显得格外清晰……方骥自报中抬头,投来关注的目光。
“……”乐悠悠霎时心虚,将纸张揉紧成团。
尽管两人都佯装无事,但各怀心思,尤其乐悠悠,今天两人的独处中,她的眉宇之间尽是舒展不开的忧愁。
靳征淇那日离开后,再也不愿意与她联络,乐悠悠也自惭地不敢找她。
这段时间,她过得很恍惚,对于她与方骥之间,也一再矛盾着。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气氛走味了,空气中隐隐约约流动着诡谲的气息,那气息,是离别。
任沉默占据两人之间,安静的时光缓慢地分秒度过。
隐忍着的,即将崩溃,乐悠悠于是驱逐那分涌上的感觉。
她外表平静、却满心烦躁地走向餐桌,再度煮了一杯咖啡这是她今天的第五杯爱尔兰咖啡。
站在桌前,她以虹吸壶煮好一杯曼特宁,小心斟了点威士忌,放人砂糖,再以专用的爱尔兰咖啡杯,放在小瓦斯炉的蓝色火焰上,一边旋转一边烧,直到砂糖化开、酒气发散……
缓缓加入鲜奶油,不经意抬头,她发现方骥正将她方才的专注纳入眼底。
她神情有片刻的改变,愣了下;两人相视,她一降吞吐后,于是直视着方骥,开口说了话。
“方骥,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她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考虑已久的事情,想与他正面谈论她的决定。
方骥眼神一黯。她要面对问题了?不再逃避了?
他宁可她继续伪装,但他还是接下她迎着来的开端了。“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残酷的人?”她垂眸,饮了一口咖啡。烈酒的余昧略苦,初人口这苦涩,如她多日来的心情。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方骥的眸心蒙上失落,残酷的女人要开口说出她的决定了吧?
“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无情的人,还是善良的人?”她苦笑。她记得,方骥曾经说过,她是善良而可人的女子,但现在,她还善良吗?
歉疚于好友、歉疚于他,她是一个最不忠的朋友与情人。
方骥深深一叹。“对一个人仁慈,必有另一人承受残酷,天底下没有绝对的无情或善良。”
他饶富深意地看着她。他很明白,她该是下定了决心;他想包容,但吐出这回答的当下,却似以利刃在割心头一块肉。
悠悠既歉然又欣慰地看着他。感谢他,愿他也能以这样的想法,来原说她好自私无情的背叛。
“方骥,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她慢慢开口。
“两年啰。”他笑,因为这段恋情时光而感到满足安慰般。
乐悠悠看着他的笑容,想吐出口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她僵硬地牵扯一抹微笑。“嗯,这么久了?”喃喃说着,她若有所思,心绪飘向十年前的光景。
关于靳行云的那一段、那一场遭遇,在她心中似乎比这两年的分量更重。
“最近咖啡好像喝很凶?还有胃药吗?有没有闹胃痛?”方骥眼见她怔忡,思考之后,缓缓地温柔出声。
“……”乐悠悠摇头,不想多说。她不要他对她这么关怀、这么好。
“饿不饿?”
“不饿。”
“想出去走走吗?”
“不想。”
“那……想睡觉吗?想休息我就先回去?”
“方骥……”乐悠悠苦恼地看着他,想说出分手的决定,又觉得他让她为难。
两人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他提尽所有关心的问句,她只是答得简短,不过她的态度总是温和顺从的,从不像今天这样觉得他叨叨的关怀好让她心烦。
“嗯?”他微笑着,一径温柔。
“没事。”乐悠悠感到煎熬,她紧蹙眉心,随口应声,然后不再看他,只是一口一口喝着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