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叶榛睁开眼听到院里有人聊天,条件反射般坐起来,想起什么犹豫片刻拉起被子蒙上头。
过了十几分钟,叶榛穿戴齐整出来:“奶,刚才谁呀?”
“你焦婶东边的王婶。没听出来?”她奶奶陈氏小花问。
叶榛没听清就缩进被子里:“她来干嘛?”
“问是你开车上县,还是大队长开车去。”陈氏有点担心她,“昨儿跑半天,今天再跑半天会不会着凉?我看还是叫大队长去吧。”
叶榛:“戴帽子没事。她来就为这事啊?”
老叶头一边检查车子一边说:“她儿子相亲约在镇上,希望你绕几里路把她儿子送过去。”确定车链条好好的,老叶头就去洗手,“坐车过去说出去有面儿,还显得她在咱们屯子里人缘好。”
叶小姑从叶榛卧室隔壁屋出来:“真能算计!”
叶榛点头:“要说集体的车我不当家,她又该说一堆有的没的。回头叫大队长去。”看到自行车,“爷,不是周末吗?还去邮局?”
她奶解释:“你王婶来之前住在后面的知青来过,问你能不能陪他们去供销社。你爷说他有空。”
“起这么早啊?”昨天那么多事,叶榛还以为他们会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我去吧。”
叶妈立刻从厨房出来:“爹,娘,叫榛儿去吧。”
别的不说,叶榛多出去走走对她没坏处。老叶头道:“那我跟大队长说说叫他开车上县。”
叶小婶拽着儿女从房里出来,唠叨俩孩子“先洗脸再出去玩”,接着就说:“大队长又要趁机挤兑你恐怕累着榛儿。”
老叶头瞪眼:“我孙女我不心疼!三天两头使唤榛儿,咱家不提工分,他也不提!哪有这么好的事!”说着话就出去,“我找他去!”
叶榛去洗脸刷牙。
家里有个没比她大几岁的长辈就是好,个人卫生方面不需要叶榛念叨,她爷一周不洗头,她姑得一天三顿唠叨。她奶嫌牙膏味怪难闻不刷牙,她姑来一句没你嘴臭!气得小老太太抄起扫帚要打死她个瘪犊子!
叶榛抹上雪花膏到厨房,她爹把柴塞进去就说:“快烧好了,你别进来了。”
锅盖冒着白烟,杂粮粥的香味飘过来,叶榛的目光从大锅移到炒菜的小锅:“那两只兔子和野猪肉没做?”
叶爸:“晌午做。”
“那我弄点腌菜?”
叶妈拿着一把小葱叶进来,“吃这个。你姑说天天吃腌菜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又听谁白话的。”
叶小姑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啥白话?人家首都知青说的!”
“还是城里的日子好,有心思挑三拣四。”叶妈一边洗葱一边说,“看着吧,不出仨月就得说我腌的菜好吃。”
叶榛点头:“肯定的!没啥吃的,又不会做,小葱蘸酱都是人间珍馐。”
她还别说,昨儿忙忙碌碌一天,今早喝着稀汤寡水的大碴子粥,一群知青都觉着是人间美味。包括明杭生!
这几天在车上没沾过荤腥,昨天一只鸡分两顿九个人吃,每人轮到一两块不够塞牙缝的,肚子里没油水容易饿,又加上昨晚没吃饱,甭说粥,一碗温开水下肚心里都是暖的。
赵小四喝完一碗就想盛第二碗,站起来想到不是在自个家:“班长,我能再盛点吗?”
孙解放点头:“锅里还有,你再盛半碗。到供销社把缺的东西补齐回来就分粮。”
“啥?真要我单过啊?”赵小四忙说,“那那,那我不喝了!”
曹芳芳白了他一眼:“班长的意思把堆一起的粮食分开,看看怎么吃能撑到秋收。实在撑不到,咱就——”就什么她也不知道,就转向孙解放。
孙解放:“想办法节省粮食。比如多挖野菜,把院里院外边边角角都种上菜,多上工挣工分。”犹豫几秒,用试探的语气问:“明杭生,你会钓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