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来,柔嫩粉白花瓣交织在一起,细细草环上还流窜着夕阳余晖,这倒是九渊后来想起才填上的。他这么喜欢亮的人,一定会喜欢的吧。
花川接过,怕她抢走似地侧过了身,食指指尖细细摩挲柔软花瓣,攥的他手心痒。
“喜欢,非常喜欢。”他一双漆黑眸子再次流出碎光,似喜悦,似落寞。青蝶好似看热闹,在两个人身边兴致冲冲飞来飞去。
槐园夜下,馥郁满园,阵阵花草馨香被风吹过,分不清是园中别处,还是身侧檐上传来。
月色倾泄,落在少年的眉眼上,好似长睫结了一层薄薄寒霜。借着清冷月光,衬的他皮肤更为盈白,薄唇浅梅子色,一双勾人桃花眼一弯,说不出的妖治美艳。
他太奇怪了。好看的特别,温柔的特别,强大的特别。
“九渊?”
他这一声轻唤,把九渊拉回了神。花川收起那个手环,看他仅是收起没有带上,九渊心底竟无端生出一丝失落。
还未等九渊自己先察觉到,他一眼看穿似的说:“我也好好保管好。”
“好……好。”
声音一出,竟有些微颤。她怎么这么慌张,好似幼时去偷点心叫那些神女发现了一样,面上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耳畔却好似能听到自己心虚的咚咚声。
耳边有些发烫,九渊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匆匆拜别。
他们的屋子离得不远,九渊走出一段,低头看,那块石子仍在手心发烫。她顿住脚步,想回头去看,他们刚刚站在一起的树下,那个发着暗光的小阁。
九渊回头,只见白衣神君依旧端正立于树下,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久久的望着离去的背影,夜寒露冷,他衣着单薄,来阵风就要被吹散似的,看上去有些孤单寂寥。
九渊不喜欢看背影,她每次看着古昀哥哥走的时候,也是这般可怜吗?
出于自己,或是出于他,无端心生不忍怜惜。九渊拢起手掌,大声喊着:“很冷,快回去。”边说边比了比手势,随后在那个神君灼灼目光下,手脚有些不自然的快速逃回了房间。
拙劣,太拙劣了。
她那个哈欠打得太假了,殿下真是不会说谎。
花川背过手,有些不舍地看着那抹远去的月白身影,掌中摩挲着那个手环。
他轻阖双眼,面前是一片可怖黑暗,猎猎风声和着野兽嘶吼,刀子般落在他身上,他回过身,不知看到了什么,朝着面前厉声尖叫着。他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哭号哀鸣,仿若地狱,千万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叫他记得,叫他千万不要忘记。
他该记得什么呢。
睁开眼,却觉一片空虚。最近脑海中总是浮现这个画面,一片炼狱中,他像一只四处逃窜的小兽,可怜又无力。涌入的黑暗包裹着他,拖拽着他,扼住他的脖颈,缓慢而从容的发力。
抬眼看,那个跑开的身影转回了头。目光璀璨,却皱起眉头,他最近怎么总是惹得她不高兴。
那个身影又好似没有不高兴,大喇喇的喊着,比划着,声音清脆如溪流鸣涧,一双琥珀双眸明亮如星,照夜如昼。
花川轻轻捏紧那枚手环。
他好像,是真的喜欢。
夜色沉寂,他没有听,停驻在夜风中,久久才回去。
再过十日便是大祭,大家听着梨行先生讲学多少也没了心情,梨行先生更是过分,讲了几天,干脆人就消失了,拖来玄机先生替他讲。
玄机先生对天界千万年历史可是倒背如流,半身高的毛笔腾空一挥,周遭场景飞速变幻,仿若他们正身处千万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