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柔和的光线洒在慕容北略显坚毅又带着一丝疲惫的面庞上。他深吸一口气,那清新中又夹杂着丝丝惆怅的空气顺着他的呼吸涌入肺腑,恰似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慕容北抬起脚,缓缓地向着后山小径迈去,每落下一步,鞋底与地面的轻微摩擦声都像是在叩问着这片久违的土地。
记忆如脱缰的野马在他脑海中肆意奔腾,儿时与兄长们在后山追逐野兔、攀爬树木的欢乐场景如同昨日重现。
那时的阳光总是那般灿烂,笑声总是那般爽朗,后山于他而言,是自由与欢乐的无尽宝藏。
可如今,曾经的美好已被那场惨绝人寰的灭门之灾无情碾碎,只剩下这残垣断壁般的回忆,在心底隐隐作痛。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地穿梭在茂密的草木之间,那些随风摇曳的枝叶仿佛都在低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走着走着,慕容北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的视线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一片坟茔静静地坐落在那里,宛如一群沉默的守护者。
那一个个隆起的土堆,有数十个,有大有小,在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洒下,泛着刺眼的光,似是在向世人宣告着这里所承载的悲痛与哀伤。
慕容北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立在原地。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难以置信与惊讶,嘴巴微微张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又像是在努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片刻之后,他才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缓缓地抬起脚,一步一步朝着坟茔走去,脚步略显沉重且有些踉跄。
慕容北脚步虚浮地缓缓靠近那片坟茔,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一座座土冢,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首先看到的是坟茔周围疯长的杂草,那些草儿在风中瑟瑟发抖,像是在诉说着长久以来的孤寂与荒凉。
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恰似哀伤的眼泪。
慕容北蹲下身子,颤抖的手轻轻拨开草丛,只见坟前的土地因风雨的侵蚀而略显斑驳,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缝隙中顽强地生长着,花朵细小而苍白,似乎也在为逝者默哀。
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寻找墓碑,而大部分没有墓碑,有的也是些简易的墓碑。墓碑的石料粗糙且未经雕琢,显然是仓促而立。
有的墓碑已经微微倾斜,仿佛不堪重负。碑面上,刻痕浅淡,似是用刀剑刻的,依稀可辨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部分亲人们的名字。
慕容北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的身体微微战栗。
他看到父亲的墓碑上,名字的笔画略显生硬,像是刻碑之人在极度紧张或悲痛之下所为;母亲的墓碑旁,有一小堆已经干枯的花瓣,或许是曾经有人怀着敬意前来祭奠时留下的。
他没有找到哥哥们的墓碑,或许是当时太仓促,或是恩人认不了那么多人吧。
在坟茔的角落里,慕容北发现了一些烧过的纸钱灰烬,早已被风吹散得七零八落,但仍能看出曾经有人在此寄托哀思的痕迹。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幅画面:在那昏黄的夜色下,一个身影默默地跪在坟前,手中的纸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那是怎样的一种孤独与虔诚。
慕容北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心中对恩人的感激与好奇愈发浓烈。
“究竟是谁?在那般血雨腥风之后,竟敢冒着天大的危险,来为我慕容家惨遭灭门的亲人入土为安?”他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在坟前蹲下,仔细端详着周围的一切。坟茔周围的土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虽然已经被岁月和草木稍稍掩盖,但依然能看出当时匆忙下葬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