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颂已经把衬衣袖子挽到了胳膊肘,摆出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他一边拧毛巾一边说:“我因为满世界到处飞的关系,每年都要按时按次打各种各样的疫苗,虽然防护效果不是百分之百的,但肯定比阿姨的抵抗力强。何必让阿姨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照顾你,这件事我比她更合适。”
茗雪无法反驳,但,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哪怕她现在脑子都烧成一团浆糊了,依旧觉得不妥啊!
言颂忽然举起一根手指,一副想到了绝妙办法的表情。
他拆开一个口罩,这次戴在了眼睛上,还在眼前晃了晃手指说:“看不见,我向你保证看不见。”
茗雪真的服了。
她解开扣子,艰难地趴在床上,然后豁出去地把衣服脱掉,跟他说:“来,我准备好了。”
言颂的腿靠在床边,这让他有一个大概的距离,然后本能地伸出一只手去寻找目标,当他终于触到皮肤的时候,着实被她身上的温度烫了一下。
他摸索着去找她的肩膀,茗雪就感觉他在自己身上乱摸,有气无力地说:“你干嘛啊?”
他耿直地说:“你不是脖子出汗吗?”
“我现在烫成这样,干脆身上都擦一下,物理降温……”
言颂了然,直接摸到哪里就擦哪里,整个过程中他想的都是:盲人摸象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高烧引起疼痛,茗雪全身痛得要命,哪怕是柔软的毛巾在皮肤上摩擦也疼得她直吸气。
言颂以为自己的手劲太大了,边擦边道歉,可那已经是他最小的力气了,好像帮不到她还增加了她的痛苦。
终于擦完了,茗雪在床头柜里找出新的睡衣穿上,虚弱地躺平了。
言颂揭开捂眼睛的口罩,见她连被子都没有盖,就那么和衣躺着便问:“要盖被子吗?”
茗雪说:“凉一会儿。”
言颂懂了,她这样也是在物理降温。
他拿起她汗湿的衣服,端起水盆进了卫生间。
茗雪安静地躺着,听力就特别的好,通过声音她能得知:言颂倒了脏水,洗了毛巾,晾起来了,然后他又开始洗东西了……
洗东西?
茗雪惊讶得眼睛都睁开了,他是在洗她的衣服吗?!
搞什么啊!
他能不能只做探病的人应该做的事?
谁跟他说探病是:牵着病人的手,帮病人擦身,还要洗病人的衣服啊?
那不是探病的人该做的,那是家属做的啦。
他来探个病,两人的关系“嗖”地一下就拉近了好多,这简直——太荒谬了!
茗雪想阻止,但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浑身痛得像是有无数个容嬷嬷在对她行刑:针扎扎,针扎扎……
一件衣服而已,言颂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出来很自然地问:“衣柜里有衣架吗?”
茗雪也不知道啊。
他已经走过去,打开柜子,找到衣架了。
窗户旁边有一根杆子,晾衣服正好合适。
言颂连撑衣杆都不用,脚一踮就把衣架挂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