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唐英,姜曼,林海鹏,林茂婷,四个人马上就举了手,还有林春生,他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他们站在了一起。
再算上林勤南自己,这就有六票了。
那剩下的林老头,徐华,林果易,白梅,他们举不举手也不重要了,反正六比四,答案已经有了。
这时,徐华提出个问题。
“那什么,我问一下,给妈看病的钱,是由公中出呢,还是由爸他们老两口自己出呢?”
林老头划着一根火柴,又点上一支烟,“我没钱。”
那就是从公中出喽?
一听这话,徐华不仅自己不举手,还扭头朝身边的林春生叽咕眼睛,意思是让他也不要举手。
只要他把手放下,就成了五比五的局面,林勤南就是再能张罗,那也得根据“民意”。
只可惜,她对自己丈夫还是不够完全了解。
林春生可是个大孝子,现在事关他妈能否活命,他怎么可能为了几个钱而听徐华的。
如果他们两口子的犹豫算是有心可原,那林果易不举手的行为,就实在太令人发指了。
唐英看不过去了,“果易,妈平时最疼你,她现在病成这样,你居然不想送她去医院?”
林果易耷拉着脑袋,咬着下嘴唇,在唐英话音落下后的两三秒,他缓缓地抬起胳膊,像是要举手。
可这时,白梅在他身边刻意清了清嗓子。
然后,林果易刚要举起来的胳膊,就像突然没电了似的,又彻底了地撂下了。
气人,简直太气人了。
怪不得老话说,慈母多败儿,林老太要是知道自己多年宠出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姜曼性子急,她插了句嘴,“别再说了,现在送是六票,不送是四票,还有什么好犟的,直接动身吧。”
林海鹏作势就要往外走,“好,我去弄三轮车,你们上炕拿两床被子,一个铺的,一个盖的。”
林勤南叫住他,吩咐唐英,“媳妇儿,你去弄三轮车,让海鹏留下跟我抬妈。”
林茂婷也脱鞋上炕,“那我再给妈找身厚点儿的衣服。”
几个人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还各自撑起了一方。
就在林勤南和林海鹏要把林老太扶起来换身衣服时,她居然迷迷糊糊地又醒了。
“我,这是,咋的了……”
“你晕倒了,”林勤南摆手,示意林海鹏先等等,然后继续追问林老太,“妈,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不孝子……老二……”
虽然话不中听,但好歹也算是认识人,这说明脑子还没糊涂,说话是有些虚弱,但口齿还算清晰。
总体来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林海鹏一高兴,赶紧凑了上去,“妈,你瞅瞅我,我是谁啊?”
林老太慢慢把头扭向另一边,“鹏,三老宝子……”
这是他小时候的外号,因为那会儿他是全家最听话的,每天放学以后都主动帮大人干活,林老太喜欢他的同时,也是想哄着他多干点儿。
林海鹏天真啊,一听他妈叫他宝,跟驴似的尥蹶子干。
不过等到他上了小学以后,这个外号慢慢就不再叫了。
她这会儿在这样的情形下叫出来,还弄得林海鹏有点儿鼻子发酸,眼眶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