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按照信上说的做?”
“钟兄,你怎么想?”
“我?反正我要去西域。”钟迪摊开双手,撇了撇嘴。
“孙夫人——”哥哥朝空地那边喊道,“过来一下,有事商量——”
孙尚香拿着弓走了回来,脸颊、鼻子和手指都冻得粉红粉红的,看来并非不怕冷。
“什么事,兄长大人?”她在篝火旁坐下,一边烤手一边说。
哥哥把信给她看了,问她的意见。
“我听你的,反正我们已经约好了……”
她看完后淡淡地说,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捻着耳朵上的坠子。
“云禄,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嗯,确实……”哥哥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看着钟迪说道,“你写回信吗?”
“你写吧,我去忏悔了。”
他走到床边,跪下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哥哥把纸铺在箱子上,提笔写道:
鄙人铁上启军师阁下及太太俪鉴:
恭披翰示,捧诵云笺。在下西羌贱民,不习上朝文明,天性顽劣,强令甥为己谋,遂酿惨祸。
兰若公主与在下有金兰之交,断金之誓,誓不回国。在下不敢不从。望阁下俯察垂允。
阁下恩赦九死之身,在下岂不效驽马,唯粉身碎骨,听凭发落,以天为誓。
恭颂冬绥。
马松铭铁敬禀叩拜。
他把信纸跟通行证一起封装,让木雕寄走了。
“对了,”钟迪走了回来,说道,“过年的东西寄过来了,是吧,有没有祭祀用品?”
“有,在这里——”我指着摊放在地上的香烛符纸等。
“哦,太好了,我要搞个小型的祭祀,祭拜一下亡魂。”
“我也要,”孙尚香蹲在地上,摆弄着几个铜制的小俎和簠说道,“我们过年要祭天地和祖先,可以一起。”
“我也来。”我说,觉得自己有责任祭奠那些死难者,表达心中的忏悔。
我们把叁个铜簠摆成一排,插上香,点上火,然后从箱子里取出肉脯和馒头,装在一个俎盘里。
“我来祝告,”钟迪庄重地说,“可怜的亡灵们,我向你们忏悔,你们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愿你们安息。愿你们的亲人得到慰藉。”
我闭上眼哀悼。
“让我也说几句,”孙尚香轻声说,“今年小女离开了祖国,被丈夫和亲兄抛弃。小女打算远走他乡,独自生活。愿神灵与先祖保佑。”
我们沉默了一分钟,然后孙尚香端着俎盘,恭敬地放在铜簠前。我们一起跪下来,拜了叁拜。
我抬头一看,哥哥跪在一个箱子边,箱子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幅条。孙尚香倒了叁杯酒,递给我们,我们喝了。我有点呛,钟迪辣得抓耳挠腮,嗦哈嗦哈地喘气,孙尚香一饮而尽。
“能不能借你的围巾用一下,”她对钟迪说,“等会儿还你。”
钟迪把围巾取下来给她,她迭整齐,放在了铜簠前面。
我走到哥哥身边,问道:“哥,你在写春联吗?”
“对,辞旧迎新,放下过去,把新的美好带给你们。”
“你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