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阳飞去北海道祓除了一只窗好不容易确定等级的咒灵后,就到了年关。冬阳后来才把她失联三天时五条家的风言风语总结齐整,大部分是早春打听的,她说,“让长老们这么急切,反应这么大的根本原因是——他们觉得是您带走的悟。”冬阳切切实实的翻了个白眼。“我带走的又如何?”“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您有这种心态,所以才更忌惮嘛。”早春在电话里说道,“您之前就有带走悟少爷的倾向,在悟少爷是否留在五条家这一点上,您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与他们对立的态度。这在五条家太出格了。”家族的神子自然归家族,所有五条族人都是这样的心态,但是冬阳是异类,她根本没有家族的集体观念,更不可能向着他们。早春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事实上一开始,我也觉得您不可理喻。”随后她又道,“但是我看着悟少爷长大,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的东西成了令我不忍的枷锁,我又能理解您了。”冬阳说,“发生了什么,你突然这么感性?”五条早春看向院子里训练剑术的五条悟,“……刚刚我碰到了回家探亲的旧友。”哦,早春之前的关系网。冬阳单手把租房的钥匙递给房东,拎上包踏上返程。五条早春倾诉道,“那人之前和我一样在族内当侍女,后来和外面的男人结婚了,我们的关系自小就不算好,她见到我时便嘲讽我到现在都还没结婚,毫无作用一事无成。”冬阳:“……”冬阳:“你骂她了吗?”早春的声音很是和缓,“其实我并不怎么生气,因为结婚早就不是我的人生目标了,我听她那番话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好笑,您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啊,我之前竟然一直在和这样的人较真,我之前竟然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辙,她竟然还是以前那副模样’的那种荒谬好笑感,就像把篮球当娱乐运动随便打打的人,不能理解把篮球当热爱当尊严当至高追求的人的挑衅一般,只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但是我在听到她话后的沉默让悟少爷误会了,他帮我怼了回去。”嚯。冬阳弯起唇角,“那孩子在场的话,的确不会冷眼旁观。”“但我还是很惊讶。”早春说,“那一刻我很动容,言语不能描述我的感受,我好像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动的一面,很有主见,并比我印象中成熟了许多……悟的身上总是带着我不能理解的压迫感,我曾经一度觉得这个孩子很淡漠,就如神子那般不近人情……但他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冬阳坐上了车,她在电话里闲聊道,“我想起来了,你对悟的印象好像还停留在‘他没有善恶观’的程度。”五条悟的确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咒术师要祓除咒灵,为什么强者要拯救弱者。在他的世界中,咒灵的存在就像呼吸一样天经地义,因为他生来就看到了咒力遍布世界的痕迹。“不要听那孩子说的话嘛,要看他在做什么。”冬阳说道,“地龙那次,他在横滨看到了很多悲惨的景象,那些人的苦难并不是咒灵造成的,但是你知道悟怎么了吗?”那一段他们母子的经历,早春的确不清楚细节,他们谈论最多的便是冬阳如何打败的特级咒灵,五条悟如何使出了苍,“怎么了?”“他在满是伤患的临时医疗处站了许久,然后哭了。”“哎?”“他看到了为救孩子而身受重伤的母亲,突然就红了眼眶,虽然没有和我多说什么,但是却主动的寻找起可能仍被困在废墟中的受难者。”那一幕正巧落进冬阳的眼里,她一下子就知道了原因。是同理心。人类最温情的,看到苦难便会设身处地的去感受的同理心。六岁的神子刚刚走出家族,面对咒灵作恶反应平淡,侍卫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对他说这跟他们毫无关系,他便平静的遵从他们的安排。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接触社会,接触人类,他还是个疯狂汲取知识,去丰满自己的世界观的稚嫩的孩子。神子成为让五条家恐惧,视作异类的存在,何尝又不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五条早春恍惚的看向了五条悟。对方的身量又拔高了一些,训练时认真且刻苦。洁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张扬的飞起,边缘像是融进了阳光里,连带着飘到空中的汗珠一起闪烁。然后他把木剑一丢,揪了揪自己的领子,“好热……早春阿姨,有没有棒冰啊……”早春下意识回道,“这种天气还吃棒冰啊。”“就是这种天气才要吃啊~”五条悟坐在走廊上,随意的曲起了一条腿,按着手机发送短信,嘴里碎碎念道,“让甚尔回来的时候买些吧,这个温度应该不会化,对了,早春阿姨,不要告诉我妈妈……”五条早春朝他伸出了手,展示了自己正在通话的手机。五条悟:“……”五条悟:“妈妈我开玩笑的!!”冬阳在电话里扬声道:“我听到了~”而那边五条悟蹭蹭的跑到了这边,嬉笑着接过了手机,眉眼都是喜悦,“任务完成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今晚的飞机,凌晨就到家了。”“好耶~!”“早些睡觉,不要等我。”“噫……”“我能分清你有没有装睡熬夜。”“妈,你在这点上好严厉啊……”五条家的事情暂且不提,冬阳还在追查地龙事件中传递错误情报的辅助监督,从他的个人交际往来,家庭背景,入职引导人来一一排查。要想查出干出这种事的人,并不能大海捞针,而是锁定一个势力。冬阳深记她哥教过的一句话——你是否真正了解你的对手,你的对手是谁?横滨不来救援的结果,最有可能是她和悟丧命,有人觉得他们碍眼,有人想要他们死。那个人知道横滨将会变成咒灵遍地的魔窟。内鬼,诅咒师?诅咒师倾向于个人行走,而罕见聚集起来的诅咒师团伙已经被冬阳端了,他们如今在这个社会上夹着尾巴做人,冬阳听说他们事迹的频率早已不像以往。如果是潜藏在咒术界的人,便只有消息四通八达的高层,五条家不会害六眼。禅院家有嫌疑,加茂家——曾出现过一个执着于六眼的家伙。那个缝合线。没人说缝合线形影单只,他可以建立自己的势力,加茂家有可能成为他的一言堂吗?他身份败露前有很多追从者,不能肯定之后就一个人都没了。冬阳直觉是他。
她无比信任自己的直觉。因为这事,她还悄悄联系过加茂怜。加茂怜已经再婚,加茂因为缝合线事件好像变得更鹌鹑了,总监部高层里,他们是显而易见的保守派,冬阳从怜那里得知,加茂和禅院两家还有联姻的想法。如今五条风头鼎盛,有期望了百年的六眼,还奇迹的出了一个最强,另外两家却连传承了家族术式的孩子都没有。冬阳若有所思,然后死鱼眼的望了望天。那两家对五条是挺嫉妒忌惮的,鬼知道五条还搞内斗呢。加茂怜:“冈山大人自儿子死后便培养了新的继承人,那个可恶的诅咒师,加茂也不知他的去处。”加茂怜什么都不知道。整个咒术界都在通缉头上有缝合线的人,他还能躲这么多年,绝对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冬阳决定把他引出来,不过把他引出来只是计划顺带的。她继续和五条家的几个高层不合,不合的消息甚至传得到处都是,逐渐演变为人人都能听说一二的“争斗”“决裂”——当然,这是夸张的谣言。而事实上,冬阳一如既往的在和几个老爷子拌嘴,她会找一些缘由和几个老家伙会面,比如对族内安排提要求,保下某些犯错的族人,聊总监部新的决策,或者声张要把某个有天赋的孩子招到自己身边培养,然后根据话题自由牵扯到当年“神子争夺战”上,翻旧账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友善的信号,老家伙们当然会和她吵,而在高层眼中,与叛逆的五条兰惠的争吵是“寻常”的,但他们不知道吵架的场合会有一些“碰巧经过”的族人。冬阳不止一次看到了橘子眼中的杀意,听到族内人小心翼翼的劝和,以及他们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上级在因为理念和利益分配不均而明争暗斗,这成了五条族人公知的事情,年轻人们受冬阳影响颇深,经常聚在一起开小会,说“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兰惠大人也没做错什么吧”“延根大人为什么总是怀疑她”“说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在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五条千风听闻此事震惊极了,“你想逼他们动手吗?”()≈ap;ldo;看他们敢不敢了。≈ap;rdo;冬阳的声音很平静。?自由的山羊提醒您《你以为五条他妈不在乎吗她在横滨打了n年拳她的心早已像她的拳头一样火热了》节完整章节』()“不是……为什么啊!”千风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先一步上了扶梯。他们此时正在涩谷最高的观景台上,下面灯火通明,繁华无度,他们的四周都是透明的玻璃,如今就好像在云端。扶梯走动间,五条千风从直视冬阳慢慢变成了仰视。他瞳眸瞪大,“你想杀掉他们吗,那要不直接杀吧……我们悄悄的,把那些碍事的家伙都除掉。”话说出口后,五条千风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倏然一白,听听,他在说什么话?他如此坦然的说出了杀人这条路!可是看着面前的五条兰惠,他却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激动的怦怦直跳,连霎时苍白的脸都因为血液加速流通而红润了起来。除掉又如何——那些蛀虫!他们杀人的时候可是毫不手软!“人要除掉,悄悄的,不行。”那个红瞳的女人定定的看着他,声音沉稳且有力,“——我要将这垃圾咒术界,重置。”…………五条悟的十一岁生日,冬阳带他去了涉谷游玩。他们在一天之中逛了很多打卡地,被冬阳按着拍了不少照片,禅院甚尔都对拍照彻底免疫,会非常自然的对着镜头比耶,然后咧开唇角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冬阳才发现他好像长了一张不好惹的恶人脸,大概是因为那双眼睛很细长锋利的关系。“妈妈!快点儿跟上——”前方,五条悟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快步停在了地铁的一个开门口。冬阳加快了脚步,正想说话,突兀的,她觉得心脏猛地一沉。她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很是空茫,视线也失去了焦点。“兰惠?兰惠?”五条千风愕然的看着她这幅神情,担忧的摇了摇她的胳膊。冬阳并不像没有回神的样子,可她的脸色变得更差劲了,双目警惕的看向四周,随后明显在调整呼吸。千风小心的问,“你怎么了?”五条悟也小跑了过来,抬头看她,“妈妈,你不舒服吗?”她似乎是头疼欲裂,忍无可忍的扶上了额头,低低吼了句,“靠,什么鬼……”她在这个特定的场合——之前从未踏足的涩谷地铁站,感应到了微妙的景象。冬阳觉得这个感受似曾相识,她初次见到缝合线时,直觉便向她预警,让她“看”到了一个孱弱至极的五条悟。而在刚刚,有那么一秒钟——冬阳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以及提着两个怪物的残肢,仿佛筋疲力竭,气喘吁吁的青年。青年朝她望了过来。或许不是看她,只是看她所在的方向。!()自由的山羊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