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昏昏,天边卷起阴云,逐渐将青山脚下的悬剑宗彻底遮住。悬剑宗是地处东陆的一个小宗门,强不如八宗,弱不如世家,虽有一个修为高的长老,却常年闭关,因此地位显得不上不下。宗内弟子被天上的异象吸引了注意,只远远看见一团血色红云翻滚在漆黑天空之上。红云之内隐隐有雷电涌动,耀眼的雷光此起彼伏,将红云不断割裂。“师兄,那是什么?是某位大能的修法吗?”“并非,或许是有谁在渡劫。”众人争论不休,众说纷纭,对着天上的红云不停揣测。动静之大引来长老,将弟子们斥散过后,他望着天上的红云,逐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忽而,红云之中探出一只尖利的手,利爪抓破虚空从天而降,尽管还隔着这么远,却有一种呼吸都被这只血手擒住一般的感觉。“长老!此物到底是什么妖兽!”长老也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但安逸久了,面对危险时便少了机敏的判断力,左右宗外还有护宗大阵,在他看来,与其管那只血手,还不如先喊住这些弟子专心修炼。“不可跑动喧哗!还有护宗大阵,不必惊慌……”随着一声巨响,护宗大阵在他话音未落之时便已经被抓烂,血手在长老的瞳孔之中不断放大,好似隔空就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巨大的惊惧令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血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长老捻为血雾,爆了整片台阶。“啊——”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叫,所有子弟都乱成了一锅粥,喊掌门的,逃走的,互相推搡拥挤。悬剑宗一片混乱,掌门出来看时,已不单单是一只血手,而是半个身子都在血色雷云之中弹出,好似天上的魔神降世一般,俯下半个身子在人间搜寻猎物。跑得慢的弟子被它掌中的牵引力逮住,越用力逃,便被吸得越近,直到被它抓住,塞进口中吞食。此物体型骇然,那片雷云也十分诡异,不断有雷电泄出,劈焦了周边的绿植,不多时便将悬剑宗毁成一片废墟。烈火吞噬着廊柱和灵植,掌门心知自己并不是对手,干脆化作流光直奔上四宗之首的沧澜宗去求援。他停在半空中往下俯瞰,多年的心血已然被血魔彻底摧毁,除了火海便是血,满目鲜红,仍有弟子挣扎。“畜生——”他怒骂一句,却也无可奈何,加速朝沧澜宗去……血魔的出现使得悬剑宗全宗上下,除了闭关的长老和逃走的宗主之外,其余人无一幸免,悬剑宗彻底毁于一旦!抵达沧澜宗后,风随得知事态如此严重,还特意叫其他七宗的宗主前来会谈。但结果都差不多——东陆的宗门向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的性子。悬剑宗虽然并不是多强的宗门,但毕竟还有高手在,这血魔说来就来,几个时辰就将悬剑宗弟子吃光,这等修为摆在这儿,想要擒拿总得掂量掂量,或许自己的宗门也会引火烧身。一场会谈,除了才被血洗宗门的悬剑宗宗主悲愤哭嚎之外,并无一人发出什么声音。“诸位可是东陆的大宗门,难不成,要袖手旁观?!”“同为修仙者,如今外敌来犯,我们该齐心协力才是,怎么各自一言不发?!”看来看去,他把目光放在平时以“老好人”性格着称的风林宗宗主,陈靖身上。“陈宗主,你的品性向来是最宽厚的,你说句话!”所有人的视线因此汇聚到陈靖身上,陈靖暗骂不已!平日见你们唯沧澜宗的风随马首是瞻,马屁拍得那叫一个响!怎么今儿想起我宽厚了?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说句话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表明自己的立场。“我宗内无甚英才,此事恐怕有心无力,许宗主节哀。”许宗主被气得脸都红了:“陈宗主这是什么话?!风林宗是整片大陆的治疗师都向往的地方,怎么会无甚英才?”陈靖并不理会,冷着脸坐下。见这边不行,许宗主马上看向其他宗门,然而有了陈靖的拒绝,其他宗门也顺势拒绝得痛快,最后只剩下上四宗还未表态。漆震林常年拉着一张脸,日前出了“沧澜宗思过三年”的丑闻之后,性格更是冷漠刻薄,无人敢上前搭话。鹤追别本有意驰援,可见其他人都没动手,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他同坐在对面的纠水对视一眼,而后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会谈结束,许宗主孤立无援,愤而离席。“唇亡齿寒!你们诸位今日仗着自己势大不予援手,等到大祸临头,且看你们还有没有今日的闲散做派!”一席话说得难听,但在场的人脸皮都够厚,谁也不往心里去。风随叫住漆震林:“漆宗主,你对方才的事怎么看。”漆震林看他不爽已久,闻言径直反呛:“风随掌门怎么不去问旁人?再者,风随掌门自己又怎么看?”友人驻足偷听,风随端着一张笑眯眯的假脸继续试探:“同为修仙者,自该守望相助。漆宗主的破象宗便是我们东陆的尖刀,只要漆宗主提刀在前,我等必将追随。”漆震林不吃他这套,冷哼一声:“沧澜宗内的大师姐楼听许近来在南陆多放异彩,我听说年纪轻轻便已经踏入锻体,更是一柄利刃。由此说来,沧澜宗身为八宗之首,底蕴深厚,想必自有应对良策,为何不首当其冲,为我等先锋?”风随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让自己如此下不来台,尤其这人说完之后便径直离开,他险些连这点笑意都端不住。“那……”眼见他的矛头要转到这边,鹤追别赶忙摆摆手:“老骨头一把了,届时看贵宗如何,我等一定相助。”纠水也附和一句,而后一同离开。他们的反应在风随的意料之中,倒是这个漆震林,他如今的胆子为何这么大,如此放肆,难不成是修为愈发精进了不成?好,既然如此,那到时不如先拿你破象宗开刀!:()月与海,天水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