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问过李香君,问过纪香兰,也问过许薇薇。
纪香兰在电话那头笑着听他说完,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想说让你当多大的官,只希望你能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
李香君则冷哼一声,“你少给我惹点麻烦就行了,没事就多看点书,就你那水平,别做白日梦了。”
跟许薇薇打越洋电话的时候,罗平也提到了自己的困惑,许薇薇打趣他,“怎么,害怕自己跟不上我的前进步伐,以后被我扫地出门吗?”
罗平听了他们的话真是哭笑不得,看来自己的困惑还是得自己来解决。
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所以,在医院里的这些日子,他考虑的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而且到了后来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要走的路。
看着位于三楼,属于自己的那一扇窗子,罗平从未象现在这般渴望立即开始工作。
“罗局长。”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罗平的思绪,他转过身,只见陈自力正微微弓着腰,一脸谄媚的笑容,跟昨天晚上倨傲的神态简直判若两人。
罗平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也笑了,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陈科长,找我有事?”
“呵呵,没事没事,哦,不对,是有点事。”陈自力尴尬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天晚上我喝多了点,真是不好意思了。”
罗平淡然一笑,说道,“没事的,陈科长,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两天?”
“不用不用。”陈自力慌忙摇了摇头,“是这样的,之前也不知道您哪天出院,最近又一直挺忙的,没来得及去医院看望您,真是抱歉啊。”
罗平住院期间,卫生局的人去的不多。
罗平也知道这帮犊子们见自己才二十来岁,把自己不当回事,而且他进医院前到卫生局才十几天,这伙人也不了解自己;而陈自力是李刚身边的红人,听说自己来卫生局之前,他对空出来的副局长位置一直是虎视眈眈,没去医院看自己也是可想而知。
“没事,其实我早就想出院了,领导非得让我躺着,我也不敢站着不是。”罗平笑着说道,同时还拿手指了指天。
这话就值得玩味了,陈自力听出来了,“我上头有人,你小子眼睛放亮点。”
陈自力干笑了两声,腰弯得更低了,说道,“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有些工作想找您汇报一下。”
罗平住院之前,在卫生局上了近半个月的班,还没有谁找他汇报过工作,上至李刚,下至底下的普通办事员,几乎都把他当做了摆设,想不到这小子被自己灌了一通,倒是转了性子,莫非是晓得我的厉害了?
罗平抬手看了看许薇薇从国外给他寄回来的贝伦赛丽手表,这款手表简洁醒目,价格也适中,很受罗平喜欢。
“十点半吧。”罗平皱着眉头说道。
其实他一上午都没什么事,顶多打几个电话,再去找李刚聊聊天,但是猪肉吃多了也知道猪长啥样不是,在官场混了几个月了,也揣摩出了一些当官的道道——对于领导,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揣摩上意,及时领会领导的讲话精神,而面对下属,该拿捏的时候就要拿捏,什么都被下属看的通通透透,那还混个屁。
陈自力连声说好,笑着恭送罗平走进了办公大楼,心里却情不自禁又想起了昨晚的遭遇。
半斤白酒一口气灌进肚子里那真心叫做一个难受。
整整一个晚上,陈自力肚子里犹如烧红了的火刀子在里面搅,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是就是不消停,最后只好去医院挂了几瓶水才好了一点。
迷迷糊糊地熬到后半夜,肚子舒服了,脑子却清醒了,躺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
陈自力以前还真没把罗平当回事,想不到这小子第一次碰到自己就来了一下狠的,陈自力心里那个气啊。
早上天一亮,陈自力喝了老婆熬的稀粥,正琢磨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结果李刚的电话打了过来。
那叫一个破口大骂啊,跟了李刚这么多年,陈自力还没被他这么训过,什么“王八羔子”,什么“孙子”简直要把他的耳朵都吼聋了。
好不容易等李刚发完了火,陈自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领导,罗平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他是李副县长的干弟弟,许市长的女婿。”
一声大吼,差点震飞了陈自力的手机。
过了好久,陈自力猛地打了一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一片濡湿。